飄天文學 > 大唐第一槓精 >第173章 道關節衛玄點質子
    驕陽當空,映照河山萬里。

    遠處松柏冬青與春雪交融,近前曲觴流水與冬梅輝映。

    紅柱碧瓦下有薄紗幔帳隨風舞動,老少身影在霧氣蒸騰中愜意的舒展着身子,隨口談笑。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哪家大戶出門春遊。

    “呲溜~~嘶哈!……此酒味道一般,不如滎陽的土窟春,只勝在夠烈,僅可入口!”

    樊子蓋手裏拿着李世民的酒囊,一邊嫌棄一邊使勁往自己嘴裏倒。有些都灑在了胸毛上,也渾不在意。

    同處一池的李大德渾身不自在,只覺得泉水開始變得油膩,已經“髒”了。

    “小子!挺屍呢?過來給老夫擦擦背!”

    相隔不遠的衛玄把手中麻布毛巾扔到他面前的水面,濺起的水花崩了他一臉。後者翻了個白眼,不情願的起身。

    對面的樊子蓋見狀眨了眨眼,便也對李世民招手,笑眯眯道:“那李家後生,你也給老夫擦擦背如何?”

    “……”

    李世民嘆了口氣,心裏默唸着和諧大隋、尊老愛幼,慢吞吞的起身淌了過去。

    他們哥倆要說對這兩位大將軍有多尊敬,倒也不盡然。只是兩位老人家明顯表達出了善意,要是他倆還看不出眉眼高低,倒顯得小氣了。

    雖然這善意其實挺煩的……

    一開始並不是這樣。

    李大德猜的沒錯,驅虎吞狼纔是皇帝陛下真正的打算。但本意並不是要針對他們,而是針對所有來洛陽勤王的外地兵馬。

    除他們外,弘農、上洛、河內皆有兵馬前來。少則兩府,多則上萬,皆是青壯募兵。

    楊廣也是擔心這些人不妥當,萬一再給他來一個什麼臨陣求賞之類狗屁倒竈的事,他這皇帝的面子就算是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索性便統統趕去南面,一箭雙鵰。

    想法很好,但卻高估了這些募兵的戰力。

    李世民兩人帶兵抵達伊闕關下時,廣成關已經失守。

    南下馳援廣成關的宜陽尉劉曠一仗未打,便隨廣成關的潰兵跑了回來。盧明月的先鋒大軍直抵伊闕關下,想要趁勢攻入河洛。

    李大德本意是不想被人當槍使,但李世民眼見上萬隋軍被幾千人追着砍,卻是勃然大怒。當即引一百玄甲騎兵出關,直奔敵方前陣,一箭就射死了對方的統兵將領。硬生生以一百騎兵擊潰數千敵軍,把兩邊的人都震得說不出話來。

    也是自那開始,坐守伊闕關的樊子蓋才正視這支隊伍,但也僅限李世民一人。倒是衛玄,似乎看一肚子壞水的某槓精更順眼。

    或許兩位老人家自覺年紀大了,想要提攜後輩,爲大隋多發現一些人才。但要說親近,卻是自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嗯,畢竟大家都坦誠相對,誰也別擺架子。

    李大德發現,同樣是統兵大將出身,衛玄與樊子蓋卻是兩種不同的風格。這點不用套話,只看身上就行了。

    老樊身上除了胸毛,最多的便是那密密麻麻的傷疤,縱橫交錯。有些甚至在要害部位,也不知道這貨在這個醫療水平感人的時代是怎麼活下來的。

    反觀衛玄則不然,他擦了半天,也沒發現一處傷疤。

    搞笑的是,泡澡的兩位老人對比顯明,而搓澡的小年輕也是如此。李世民親歷多次戰陣,難免受傷,留疤是必然的。而李大德渾身上下卻是細膩白嫩,連個印子都沒有。

    “吾聽軍中傳說,你善使一對重達百斤的鐵錘?”

    衛玄這邊享受着某槓精的服務,嘴裏卻不滿的嘟囔道:“卻怎地這般沒力氣?還沒某家婢子的力氣大!”

    喫白食還這麼多話!

    李大德翻了個白眼,便報復似的把這貨的脊背擦得通紅。

    後面的李元吉幸災樂禍,覺得終於有人整治老二老三了,便在一旁美滋滋的傻樂。卻不知自己壓根就是來湊數的。

    對面的樊子蓋已然和李世民吹起了牛逼,言說他當年是如何如何驍勇,如何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還要約他改天比試一下箭法,說之前也約過老李,奈何那傢伙藏拙,不肯出全力云云。

    “哼!莽夫!”

    衛玄極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要不是李大德離的近,壓根都沒聽清。

    便見這位老大爺微微扭頭,意有所指道:“小子,你記住了,勇武者可以爲將,卻難爲帥。要想統帥三軍,運籌帷幄,還要有學識與頭腦……嗯,你會下棋麼?”

    “下棋?”

    李大德腦中瞬間閃過象棋、五子棋、軍旗、跳跳棋的影子,便點頭做一臉謙虛狀:“略懂~”

    “論下棋,唐公是高手,卻不知這家學淵源到你這裏存了幾分。等下隨老夫回營,手談幾局!”衛玄淡淡一笑。

    幾人的狀態都很放鬆,源於此刻的戰局並不算緊張。

    盧明月雖破了廣成關,卻也只能止步伊水,難有寸進。

    就像李大德說的,他們這些兵馬去進攻人家力有未逮,但全力防守萬安山還是綽綽有餘的。

    此刻河東的兵馬就駐守在伊水西岸的熊耳山下,與關城互爲夾角。東面臨近太谷關的方向,乃是衛玄統帥的一萬關中府兵。盧明月只要敢進攻,面對的就是三面圍攻的局面。

    義軍兵馬不善攻城,連個像樣的攻城器械都拿不出來。盧明月要想進入河洛,只能西渡伊水,繞過伊闕關。但唯一的通道被李大德一堵,就只能乾瞪眼了。

    後者甚至都懶得交戰,只讓手下在上游築壩蓄水。只要敵軍敢過河,就放水衝丫的。

    雖說固守貌似有些丟朝廷的面子,但樊子蓋也是有苦難言。

    楊廣讓他南下破敵,卻只給了他五千兵馬。本意是隻做中軍,打仗的事都丟給外地的勤王軍。

    可從劉曠的潰敗便知道了,除了衛玄,其餘這些趕着來溜鬚皇帝的外地募兵根本不堪驅使。而且大家都還存了保存實力的想法,對樊子蓋的軍令多少有些陽奉陰違的態度。

    比如朱陽丞鄭銑帶的三千弘農募兵,明明是討逆先鋒的編制,竟躲去了衛玄的後面紮營。

    眼下盧明月先鋒失利,摸不準伊闕關的底細,大家還能這般相持。要是他知道隋軍中多是這等貨色,直接全軍一擁而上,保不齊隋軍這邊自己就先崩了。

    這大抵也是樊子蓋與衛玄對李世民兄弟另眼相待的原因。同時也是在拖時間,好等虎牢關分出個結果,驍果軍南下,亦或者更多的勤王兵馬抵達。

    比如說,高君雅手裏那一萬太原募兵。

    老李家那點破事,在朝的多少都有耳聞。

    山西道兩股兵馬勤王,看在衆人眼裏,無非就是王威這個副留守想與李淵一較長短。

    樊子蓋乾脆直接下了軍令,命函谷關的陳政在見到高君雅的第一時間,就傳令他南下,別去東都礙眼。

    “此等不顧大局,一心鑽營者,終究難有大爲。”

    衛玄搖頭感嘆,卻不知道姓高的根本就是被他身後這貨給坑了。

    不過李大德倒是好奇,他們家老李到底是積攢了多少人緣,怎麼這一個兩個的好像都知道他家那點破事兒,卻又都不甚在意的樣子。

    電視上不是都說,欺君是大罪麼?

    “怎地,想不通?”

    衛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喜歡泡澡,還是故意來提點他的,見狀便指着周圍道:“你說,要是陛下知我等在此,會如何?”

    “h~”李大德眨了眨眼,頗不走心道:“應該挺生氣吧!”

    “呵,觀此言語,便知你小子是個記仇之人,絕非君子!”

    衛玄笑指了指他,隨後道:“但陛下爲君父,天下人盡皆是他子民。哪有聖人會記恨子民的?便是將此事說與他聽,也是付之一笑,笑罵幾聲罷了。”

    李大德心說那是爲了籠絡人心,故作大方。要說真不在意,鬼才信呢。

    又聽衛玄接着道:“何況你真以爲他不知道?朝中之事,只要他想,難有能瞞過者。陛下不追究,乃是知曉我等忠於大隋,忠於陛下。你記着,只要姿態擺的正,有些許瑕疵反而更妙!”

    “喔~有道理,受教受教!”

    李大德連連點頭,心裏卻先給老李豎起一根大拇指。

    這人犯的錯一多,便把真正的動作給掩蓋住了。就像樊子蓋身上的傷疤,掩蓋了本來膚色。

    楊廣大抵就如衛玄所說的,被老李身外這一圈瑕疵給遮了眼,才能這麼淡定。他要真是啥都知道,早派人弄死這貨全家了。

    但想着想着,李大德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衛玄這話裏,有坑啊!

    如果皇帝早就知道他沒死,那他和李世民這次前來,可就不像是後者說的那般簡單了。

    怕不是……他老子送倆質子來給皇帝擺姿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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