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的。</p>
林茜檀懷相不怎麼好，大半年來的辛苦外人不得而知，楚絳早不止一次問過思鄉院如今廚竈上的婆子，是婆子告訴他林茜檀懷孕期間的一些瑣事的。</p>
想到那些，楚絳幾乎要心軟地把那個晨莢給早早送走了，別在府裏氣她。可兩腿之間隱隱傳來的幻痛，還是將楚絳的理智給拉了回來。</p>
他的手掌下面，是林茜檀的體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那裏像是有什麼動靜。早就聽說胎兒懂得與外界互動，沒想到是真的。</p>
林茜檀看他有一些入神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楚絳回來其實早就不止一次看過她的肚皮，但實際上，他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接觸。</p>
兩人很久沒有這樣子溫馨相處，等到裏面的僕人出來告訴林茜檀說，裏面飯菜做上了。楚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了句:“進去吧，差不多入夜了。”</p>
林茜檀笑着回答，一邊動手擺弄了擺弄自己鬢邊的頭髮，答應了一個“好”字。</p>
看到他們這樣，像是鍾嬤嬤等人，都放下了一些心來。</p>
鍾嬤嬤還怕林茜檀年輕不懂事，會去和丈夫清算舊賬鬧脾氣。</p>
可現在看來，少夫人很懂得審時度勢。</p>
林茜檀可不知道鍾嬤嬤是這樣想她的。</p>
楚絳在林茜檀那裏用飯的事，其他人很快就都知道了。</p>
有人歡喜有人愁，還有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歡喜好，還是愁好。</p>
因爲楚絳留飯，廚房上的廚娘幹起活來，都顯得更賣力了許多。</p>
“許久沒有和你一起喫飯，我也不知道你的喜好了，只好叫人根據你之前留下的菜譜做了。”林茜檀一邊道。兩人進屋，坐下等飯……</p>
到了喫飯的時候，看着滿桌的菜式，林茜檀笑着由楚絳帶着坐下。</p>
楚絳扶着她，林茜檀明顯感覺到，楚絳的動作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像是有那麼一些僵硬。</p>
桌面上都是一些楚絳愛喫而林茜檀不愛喫的。</p>
很久沒有這樣一起待着，屋子裏擺的是什麼菜，又有什麼要緊。</p>
楚絳悵然，這些東西分明是他盼了許久的。</p>
從頭到尾，林茜檀都沒有提過一句白天時候的事，兩人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沒有其他任何的人，就只有他們倆。</p>
喫完了飯，楚絳又作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p>
林茜檀想了想，還是主動出聲挽留了他:“留下在我這睡一夜吧，我有話跟你說。”</p>
楚絳本來都已經走到了門檻邊上，聽見呼喚，回過頭來。</p>
他眼珠子澄澈，睫毛微微閃爍，深深看了林茜檀一眼，答應道:“好啊。”正好他也有些話，猶豫着要不要和她說。</p>
於是各自準備洗漱了，楚絳很久沒有在林茜檀睡的那屋子裏洗過身子了，突然讓他回去那裏洗澡，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p>
林茜檀已經清洗完畢，去了浴室外面等待。楚絳舉目四望，試圖觀察這窄小而五臟俱全的一個空間在他不在的一年裏，有些怎樣的變化。</p>
浴室裏，那面林茜檀平時使用的大鏡子是楚絳環視了一圈之後纔在簾布後面看見的。他本來平靜的情緒，因爲在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之後，而起了迅速的變化。</p>
正在外面的林茜檀本來正拿着一卷書冊翻看，驟然聽見浴室方向傳來一點清脆的聲響，還被驚擾得下意識擡起頭來朝着裏邊看了一眼。</p>
她下意識感到一絲古怪，可又說不來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是什麼。</p>
楚絳在淨房裏面待了可能有小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晚了。</p>
林茜檀卻還在等他，他正好溼漉漉着頭髮走了出來，看見林茜檀還沒有睡下，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p>
林茜檀要親自伺候他擦頭髮。</p>
“讓我來吧，也很久沒有做這些了。”林茜檀說着，已經伸手從丫頭的手裏接過了毛巾。</p>
滾圓的肚皮，讓林茜檀行動起來，也有一些困難。</p>
任憑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楚絳去了一趟淨房，情緒像是又不好了起來。就像他之前在府裏一直表現的那樣。</p>
林茜檀是故意裝作不知道。</p>
他再怎麼，也會給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一個面子吧！</p>
楚絳很明顯像是壓抑自己的情緒似的，忍着坐了下來，林茜檀也拿起了毛巾，幫他弄起了頭髮來。</p>
屋子的門窗開着。</p>
外面的風打進來，其實頭髮乾得很快，但林茜檀故意放慢了速度，想要藉機和楚絳再多說說話。</p>
一晚上的時間，兩人說了很多小的時候的事。</p>
林茜檀最想問的，自然是楚絳究竟有什麼連她也不能說的煩惱。</p>
原本以爲耐着性子等了好幾個月，時機正合適，所以她在東拉西扯地說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提到自己心裏藏了許久的疑惑。</p>
楚絳就像是被突然被點燃了炸藥包似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p>
林茜檀有些訝異，被楚絳的樣子嚇到了。</p>
楚絳臉上的憤怒那樣明顯，林茜檀的笑臉甚至還停留在臉上沒有淡去，他忍不住一個壓制了力道的輕甩，林茜檀手上的毛巾甚至都被他打開，飛出去老遠，然後摔打在幾步之外的石磚上發出“啪嗒”的一聲脆響。</p>
屋子裏頓時一片安靜，一整個晚上好不容易弄起來的良好氣氛，一下子沒了。</p>
就在邊上伺候的錦荷見狀，幾乎立刻就下意識要挪動腳步，林茜檀一個眼神過去，立刻就制止了她。</p>
楚絳的動作力氣不大，勢頭卻猛，她準備不及時，給甩了出去撞上了牀頭硬物，有點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