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寄信回來,字裏行間將家裏的人都給問候了一遍,尤其是他母親,在書信當中被提及的次數是最多的。
對於這個弟弟,能夠有那麼大的變化,林茜檀也是頗覺意外。王元昭也一度在書信裏提及,他居然能喫得住軍中的苦。
也難怪陰薇最近心情好,一個勁兒在那兒張羅找人給兒子送各種過冬用的物品。
碧書說:“北邊的軍情,夫人是知道一些的,我看着,挑出來給少爺送東西的那幾個,可都是一些府裏身手好的。”
林茜檀也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陰薇,當然要過去“看看”。
林家二房的幾位堂姐,三房的她,要麼是已經嫁出去,要麼就是婚事在即,陰薇現在操心的,除去北邊的兒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女兒。
林茜檀回來得巧,陰薇做了幾手打算,不僅打着楚家和四皇子府的主意,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了齊家那兒去。說的,還是齊家的另一位公子。
齊家四房本來看中林抒塵,想要討了她,去給齊家公子沖喜,陰薇本來是積極同意的。但後來這中間發生了一點變故。
林子業人在北邊,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對婚事不合作的態度,讓齊家人心裏有些不快。
自然,和齊家姑娘的事情,也就暫時被擱在那兒沒有進展了。
陰薇於是想着,先把林抒塵的事打發了也是一樣。沒想到齊家突然又不要林抒塵給他們做媳婦了。
忠義郡王府的突然出手,實在在陰薇預料之外。郡王府爲齊家推薦了另一個命格更好的姑娘給齊家公子,和林家的事當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林茜檀於是在從陰薇那裏請安之後出來,隨口問了問那個被忠義郡王府推薦給了齊家的姑娘。
那位身子不好的齊公子從外在的條件來看,的確不能說是什麼良緣,也不知是哪個姑娘這麼倒黴。
這事情,是鍾嬤嬤去辦的:“本來,老奴按着主子的吩咐,給那齊家找好了自願嫁到齊家謀取富貴的。還沒來得及在中間動作,池家的動作更快一些。”
在問清楚那戶人家是自願的之後,林茜檀也就沒有再管這件事情了:“所以,齊家爲了補償林家,就願意把家裏一位雖然只是庶出,卻頗有才幹的齊八公子推薦給陰薇?”
反正她的目的,也不過是幫着林抒塵不必掉進火坑,其他的事,就不歸她管了。那齊八公子,再怎麼有才幹,也才十四歲,林碧香比她大了三歲。說合這事的說得倒好聽,女大三,抱金磚。
說曹操曹操就到,林茜檀走在前面,正聽見後面林抒塵一步一步地小跑着追了上來,來到了林茜檀的身後,才站住腳。林茜檀看着她,她先開了口,說了句“好久不見姐姐了。”
確實好久不見。
林茜檀承諾過可以幫忙林抒塵處理這件事情,林抒塵聽說自己不用再被齊家惦記,自然也就以爲那些都是林茜檀的手筆。
林茜檀說:“謝謝我做什麼,這事情,不過是池公子自己動作的。”把池家在這參與的,告訴了她。
林抒塵聽了便覺得有些臉紅。
她剛剛要說什麼,身後林碧香也走了上來,就連說的好久不見的話也和林抒塵是一樣的。
季節進了冬日,所有人都穿戴得厚重起來,林碧香也不例外。一身絨毛大襖,披着猩紅色祥雲斗篷,手上搭着個鴨毛暖布袋,是最正經的閨閣裝扮。
如果不說的話,大概沒人會知道這樣一個豔若桃花的少女那暖布袋下面,一雙手卻灰黑得醜陋如鬼。
林茜檀和她不同,用的卻是手爐。精緻小巧的雲鼎爐,看上去既美觀又實用,一雙白嫩的手合攏扣在上面,放置在靠近胸口的位置,像是沒受過刑一樣。
林碧香看得深深地嫉妒了。
一個月不見,林茜檀因爲待梅的事,顯瘦了一些。
身上那些本來嬰兒肥似的地方也都減了下去。該豐滿的地方反而被襯托了起來,顯得凹凸有致。
尤其那雙手,更是刺痛了她。
一樣是受了大傷,林茜檀的手如今恢復得已經像是當初一樣,甚至變得更加白嫩。
林茜檀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還將那一隻手翻來覆去晃了晃,招搖在林碧香的面前,叫林碧香看得臉上都有了一絲猙獰。
姐妹倆沒什麼話好說,不過是連面子情都沒有。很快便不歡而散了。
林抒塵夾在中間,只當自己……不在。
也是到了各走各的,林茜檀像是才注意到從剛剛就一直在那兒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抒塵。
林抒塵就是這般,任何時候,要麼竭力討好一切能讓她過得更好的人,要麼就是像這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叫自己得罪人……
林茜檀和林抒塵也不同路,臨分別的時候,看了看她,她眼睛裏一瞬的嫉妒同樣太過明顯。兩個姐姐衣裳華麗,也只有她一身三年前的舊衣裳。
林茜檀也不管她這些拙劣演技,反而在林碧香離開之後,和她直接就戳破了說:“你日後若是有機會得償所願,可得收一收你這心裏的心思,郡王府那地方可不是咱們這小小的侯府,人口可多着呢。你這演技,有些不夠用。”
林茜檀說完這些,轉身就走,林抒塵站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很是尷尬,但又彷彿當真將林茜檀說的話給聽了進去,若有所思。
林抒塵的生母,說起來還是楚泠當年身邊信任的大丫鬟。
可惜那位姨娘效忠主子半生,她女兒林抒塵卻並沒能按照她身後的叮囑,在姐姐身邊效忠。不然,也許她現在能夠幫到林抒塵的事情,還會更多。
待梅的死,讓林茜檀感觸很多。
待梅死得蹊蹺,甚至來不及說出太多有用情報。她派人追查,也查不出個什麼來。
林茜檀只有叫屋子裏的丫頭,要比之前更加小心一些。
林茜檀在去陰薇那裏的時候已經確認過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陰薇乾的。
陰薇,眼睛裏完全沒有得手之後的那種狂妄自信。
錦荷也覺得奇怪,如果不是陰薇,又會是誰。
直到進了屋子,沒有外人,林茜檀才說:“如果是連周叔都查不出來的人,你就只好注意一下,咱們沒有別處惹到了人叫人記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