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誰不知道,只是大家都當做笑話,私底下當做佐料,不知道笑了多少回。
侍女也沒有想到,關盼是一點兒委屈都不受,跟在她身後,說道,“大姑娘,那到底是您的姑母,方纔那話傳出去,怕是對您的名聲不太好。”
青苹冷冷回道,“侯爺叫我們太太來府上,難道是叫她受委屈的嗎。”
侍女一噎,不敢再說話了。
南平侯寵愛關盼,方纔還抱着關盼的女兒與人說是自家晚輩,李家這位老夫人三天兩頭地找麻煩,侯爺早就厭煩了。
南平侯夫人聽說這事,氣得咬牙,關盼一走她便過去了。
若是想與南平侯府交好的,這會兒自然不會說什麼閒話,能和她大姑姐一起笑話關盼的,日後也不可能再來往了。
今日可是她長子的大婚,誰敢找不痛快,誰就是她的仇敵。
陸家夫人倒是有些不高興,“這性子真是不像話,好歹遮掩一些。”
南平侯夫人卻搖頭,說道,“嫂子可別這樣說。”
這侯府,到底是南平侯做主,南平侯夫人深知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來才能和南平侯和睦相處。
再者,關盼無意與這些人交好,才叫她安心,若是關盼上躥下跳,與這個結交,那個來往,纔是她的心頭大患。
她說罷進了方纔那屋子,瞧着那些婦人,尤其是幾個圍在她大姑姐身邊的,說道,“看來今日侯府待客不周,幾位實在嫌棄,那我也不留客了,來人,送客。”
她說話溫溫柔柔的,笑起來也很是端莊和氣,卻叫一羣婦人啞了聲音。
她這是要趕客?
南平侯夫人這是什麼毛病,爲了個私生女,竟然要把客人趕出去!她竟然害怕那個私生女嗎?
南平侯府難道是好欺負的嗎。
陸家夫人額角一跳,想要說點什麼,南平侯夫人按住了她的手臂,態度依舊。
笑話,不速之客,何必招待,南平侯府是什麼地方,一等的侯府,兵權在手,難道害怕這些人說閒話。
外頭還有貴客,不等這些婦人反應過來,南平侯夫人已經拂袖離開,侍女婆子們也強硬起來,送客人出門。
這事情很快傳開了,南平侯才把雪團兒從鍾錦懷裏抱走,聽侍衛傳話,笑道,“夫人做事,果然還是如同當年一樣果斷。”
他都已經抱着雪團兒到處走了,明擺着是要擡自己女兒的身份,還有蠢婦敢胡說,這樣林不清楚的,不必來往。
旁邊離得最近的武將說笑道,“侯爺家這個小姑娘實在可愛,要不要同我家孫兒定個娃娃親。”
這人原來是南平侯部下武將,兩家關係很好。
南平侯嚴詞拒絕,說道,“你可閉嘴吧,你也不去照照鏡子!”
衆人鬨笑起來,說起了玩笑話。
這武將是個人才,可惜長相實在不好看,一家子大臉盤子小眼睛,一臉的兇相,甚至還有些嚇人了。
雖然兩代人都娶了漂亮媳婦,可惜還是那大臉盤子。
雪團兒聽他們說話,忽然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銅鏡,只小孩子巴掌大一點兒,塞給了那武將,說道,“照鏡子。”
關盼有一面銅鏡,她出門經常帶着,以免妝容有失。
雪團兒也喜歡那鏡子,鍾錦何等寵愛女兒,給她準備了個小的。
這回更是熱鬧起來,武將拿着鏡子,哭笑不得。
南平侯抱着小外孫女,笑得極大聲。
一旁有人說笑道,“你看姑娘也覺得你這模樣不好看。”
武將值只得嘆氣。
雪團兒還在南平侯懷裏,那武將離得近,這時伸手,拍拍武將的胸口,“這裏漂亮,最重要。”
鍾家這一家子都長得好看,雪團兒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會挑挑揀揀了,有時候就會說人家長得醜,關盼哪裏能夠叫她這樣胡說,就經常拍她的胸口,說這裏漂亮最重要,她模模糊糊能夠聽出那些人說武將長得不好看,有樣學樣便學了去。
這回大夥兒都不笑了,看着雪團兒的眼神都很是驚訝。
雪團兒被看得不要意思,扭頭趴在南平侯的肩頭。
武將回神,說道,“姑娘小小年紀,便這般體貼聰穎,侯爺真是好福氣啊。”
武將這模樣,尋常小孩子見了他,被嚇哭都是有的,而他今日,竟然被個小姑娘安慰到了。
南平侯又笑起來,將雪團兒交給侍女,叫侍女帶她去玩兒,說道,“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姑娘。”
衆人都附和着,將雪團兒稱讚了一番。
誰家兩三歲的小孩子,不是要上房揭瓦的,她卻能夠拍着人家的胸口,說長相不重要,那麼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還能說那樣哄人的話,誰能不喜歡呢。
南平侯很快轉移了話題,叫這些人知道他有個女兒就夠了,今日是長子大婚,關於關盼的事情,也不必說得太久。
關盼在院子裏乘涼,很快兩件事情都傳到了她耳朵裏。
南平侯夫人是厲害的,關盼知道,只是沒想到她直接那人攆走了,實在果斷。
至於她家這個小祖宗,竟然能夠說出那樣的話,關盼實在沒有想到。
青苹說道,“都是太太教導有方。”
關盼回想了一下,說道,“她記性倒是挺好,還能把這話說給旁人聽。”
雪團兒跑進了院子裏,侍女跟在她身後。
關盼將她抱在懷裏,雪團兒說道,“娘,鏡子,鏡子沒有了。”
關盼笑道,“那可怎麼辦呢,娘去哪兒給你再找個鏡子。”
“爹爹有,爹爹給我鏡子。”
雪團兒看着關盼,不住地撒嬌。
關盼叫侍女把自己的鏡子給她,說道,“你先拿着這個,過幾日再給你找一個,好不好?”
“好。”
雪團兒也不胡鬧,拿着那面鏡子照着,隨後在鏡子上親了一口,又咯咯地笑起來。
她年紀還小,對鏡子這種東西非常好奇,在一旁自己去玩了。
南平侯夫人和陸夫人正在一起說話,陸夫人聽說了雪團兒的言行,說道,“人家小孩子都知道哄人呢,倒是你,也太沖動了,也不至於把人打發走了。”
南平侯夫人說道,“侯府可不需要太聰明的夫人,嫂子,您難道還要我去籠絡旁人嗎。”
一個武將家的夫人,自然也是要耿直果斷的,要是這裏那裏的牽扯不清,那像話嗎。
陸夫人恍然回神,“是我忙得糊塗了。”
南平侯夫人已經耿直了多年,無所謂道,“嫂子都是擔心我,我明白的。”
陸夫人說道,“我還是覺得,侯爺對這關氏,有些太張揚了。”
南平侯夫人說道,“二郎和三郎我尚且用心關照,從不委屈,一個女兒,又算什麼。”
誰也不能動得了她兒子的地位,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