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錦也從人羣中脫身,說道,“多日不見,我們盼兒吵架也是不輸從前。”
關盼道,“我纔不想和她們吵架,煩死了。”
鍾錦笑起來,說道,“沒事兒,也就見這麼一回了,日後都瞧不見。”
關盼道,“如今瞧着,不管是高門大戶的婦人,還是尋常人家的婦人,過得日子也都差不多,而且她們的是非還更多些,更不缺頭髮長,見識短的。”
關盼更年輕的時候,總覺得大戶人家的女眷肯定都是端正有風度的。
不過她現在已經明白,都是在內宅之中,多靠着男人過日子,大家的局面,又能差得了多少。
鍾錦說道,“愛說閒話的,肯定那會兒都跑去看你了,也有好的,怕是你沒有瞧見,你不是跟我說了,覺得高二姑娘很好嗎,日後關晏肯定也能娶個好媳婦。”
“我也盼着他們能夠過得好。”
關盼說道。
鍾錦扶着她的肩膀,“弟弟妹妹也各自有自己的福氣,他們自己心裏有數。”
關盼點頭,將懷中睡熟的女兒放在牀上。
鍾錦瞧着睡着的女兒,說道,“我們家心肝兒果然是最聰明的,我方纔一路走過來,聽他們誇獎,說南平侯府多了個可愛又聰敏的小姑娘,很會說話。”
他摸摸女兒的臉蛋兒,給她蓋上毯子。
關盼也看着女兒,柔聲道,“我們雪團兒本來就聰明活潑。”
鍾錦低頭親了女兒一口,扶起關盼說道,“走吧,去瞧瞧新郎和新婦。”
關盼扶着鍾錦的手站起來,兩人一起出去,路上還商量着去哪兒玩耍。
鍾錦自然是一一應着,心想回頭問問岳父,看他們去哪裏玩耍過,到時候他們倆也過去。
前院裏正是熱鬧的時候,夫妻倆過去,也沒人注意,侯府張燈結綵,熱鬧非常,叫鍾錦想起自己成婚的時候。
他握緊了關盼的手腕,瞧着屋裏的新郎和新婦,兩人正在拜堂,不時傳來一陣陣笑鬧聲。
南平侯臉有些紅,大概是方纔已經喝了酒,他平時是個看不出深淺的人,但現在卻喜形於色,露出了與平常全然不同的模樣。
南平侯夫人坐在另一邊,雖然面帶微笑,卻不時拿着帕子拭淚。
爲了兒子的婚事,她辛苦了好幾個月,終於覓得賢良兒媳,自然是很高興的,這也是我們完成了她後半輩子裏最要緊的一件事情。
在衆人的鬨笑聲中,夫妻二人被送入洞房,算是禮成了。
關盼吐了口氣,瞧見人羣中的關晏,拽着鍾錦過去,抓住了關晏的袖子。
關晏一驚,回頭看見關盼,道,“姐姐,你嚇唬我做什麼。”
“瞧見沒有,必看人家都成親了,你什麼時候也成親,叫我把給你攢下來的兩滴眼淚落了,也好叫我安心。”
關盼道。
她一直勸自己,不要催促關晏了,但是今日這情形,她忍不住啊。
關晏哭笑不得,“姐姐,哪裏有你這樣的,眼淚還有專門攢下來的!”
鍾錦拉着她說道,“好了,才說了弟妹自有福氣的,你又要擔心。”
關盼嘆氣,對二人說道,“一時沒忍住,別見怪。”
關晏發愁道,“唉,也不是我不想成婚啊,可惜天不垂憐,這也不能怪我。”
一旁關晏的同僚說道,“關家姐姐,你可別聽他胡說,想嫁給他的姑娘可不少,可惜他誰都瞧不上,眼光高着呢。”
他們差不多年紀的,早就成親孩子都有好幾個了,本來瞧着關晏能高攀一個大族的貴女,結果不管高門還是尋常人家,他都瞧不上。
關晏瞧了同僚一眼,說道,“我這個人啊,從來不將就的,何況是婚事,總得我自己喜歡纔好。”
關盼說道,“你能見幾個小姑娘,見一面就喜歡的,那也不可能。”
誰家小姑娘能讓他經常瞧見,然後再喜歡上,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情,關晏也是真叫人爲難。
關晏嘆道,“這就沒辦法了,我去喝酒了,姐夫照顧姐姐啊,一會兒記得把我扛回去。”
他說罷,和同僚一起走了。
鍾錦心想,正如關盼之前說過的,頭一回瞧見就喜歡,那叫見色起意。
他當初沒有見過比關盼更好看的,一見難忘,後來瞧着關盼當門與人理論,很是厲害,這才下定決心。
關晏怕是難了,管家的女眷們,長相是極好的,比她們更好看的,估計不好找,關晏瞧多了姊妹,只怕眼光高得很,叫他“見色起意”肯定不容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成親,省得關盼總是擔心他。
積玉這時候跑到二人跟前,問道,“爹,妹妹呢?”
“妹妹睡覺去了,”鍾錦道,“你困不困?”
積玉搖頭,他現在還不困,“我一會回去睡覺。”
鍾錦道,“去玩兒吧。”
旁邊有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大約是等着積玉一起去玩兒的。
鍾錦打算和關盼一起回去休息,結果下一刻,南平後大手按在鍾錦的肩膀上,“走走走,喝酒去。”
鍾錦哪裏能夠拒絕,只能和岳父一起走了。
關盼笑着擺手,叫他們少喝一點,自個去休息了。
結果男人們哪裏聽勸,酒宴擺到了晚上,一羣人喝得暈暈乎乎的。
關盼哄睡了兩個孩子的時候,鍾錦才被小廝扶着回來,喝得人事不省的,倒在了牀上。
小廝又說道,“太太,二姑娘扶着小關大人回家去了,叫您不用擔心。”
關盼點頭,叫人打水過來,給鍾錦洗臉。
關晴那會兒已經跟她說過,她帶着關晏回去,叫關盼不用擔心。
鍾錦酒量不大好,平日多喝幾杯,就要睡一晚上的,今天晚上被南平侯逮住灌酒,比平常還多喝了很多,已經醉的昏睡不醒了。
今夜大喜,侯府的燈火徹夜通明。
關盼歇在侯府,第二日早起,又叫鍾錦收拾好。
今天新婦要認親,關盼好歹是當姐姐的,二人自然得過去。
這一去,不得了。
李老夫人和她兒媳婦坐在裏頭,還有一些別的親戚。
李老夫人瞧見關盼,險些大罵出聲。
南平侯率先開口,說道,“積玉和雪團兒呢。”
“還沒起來,”關盼說道,“小孩子睡得時辰久些,昨天又玩鬧了許久,還得一會纔起來。”
李老夫人找到機會開口,說道,“你們不是住在侯府嗎,怎麼這會兒纔過來。”
這就不是關盼的錯了,也沒人跟她說什麼時候過來,她平常就是這個時間起來的。
南平侯夫人說道,“沒事,侯府沒這麼大的規矩,你看二郎和三郎也是剛來,一家人,不必拘泥於虛禮。”
她雖出身陸家那樣規矩的地方,但行事卻是侯府的風格。
關盼道,“沒有失禮就好。”
南平侯說道,“侯府一向不拘此等小節,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李老夫人想把茶杯摔在地上,硬是忍了下去,合着她這纔是外人!好在李三反應也快,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這纔沒有爭吵起來。
新郎和新婦這時匆匆來遲,高二姑娘,不,現在的世子夫人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