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九十六章 出血了
    趙守業轉着圈兒如同風一樣旋進屋裏後,見炕上的盆裏盛着疙瘩湯,頓時兩眼放出光來。他氣還沒喘勻,就抓過勺子舀了麪湯倒進趙守志用過碗裏。張淑芬拍了他一下道:

    “不嫌乎你哥埋汰?”

    趙守業鼓着腮幫子,含混地說:“好喫就不嫌乎了。”

    梅英回來後和趙守業一起將剩餘的麪湯全打掃了,沒留一點兒,就連盆底兒都被他用舌頭舔乾淨。喫飽了的趙守業仰面躺在炕上問:

    “媽,我啥時候有病啊?”

    張淑芬正在外屋刷碗,聽到這麼一問就笑罵道:“你個混蛋玩意,還願意有病?你願意有病就明天。”

    趙守業“唉”地嘆了一口氣道:“有病能喫旮瘩湯還不用上學。”

    張淑芬料定他會這麼說,但沒有接他的話。

    趙守業和梅英走了以後,張淑芬又坐到趙守志的身旁關切地問:“大兒子,好點兒了吧?要不,出去溜達溜達?”

    趙守志沒有說話,但眼睛裏的意思是不想動。張淑芬知道他身子虛,就沒有堅持。

    趙有貴回來後背了半面袋芸豆,還有兩棒沒有成熟的瞎玉米。他放下袋子,進到屋裏後就問:

    “孩子喫飯了嗎?”

    張淑芬說:“吃了,吃了兩碗。”

    趙有貴鬆了口氣,幾步到櫃子前翻出一瓶罐頭,用螺絲刀撬開,然後拿到趙守志面前說:

    “喫,把這瓶造了。”

    張淑芬隔着門道:“你自己留着喫吧。”

    趙有貴咳了一聲說:“我這大歲數了還喫啥?守志是胃裏有火,喫點罐頭,敗敗。我還有一瓶呢,留着看誰有病再喫。這兩棒苞米還挺嫩的,晚上做飯喫給孩子燒上。”

    張淑芬心裏笑,老爺子說話欠考慮,但嘴上卻說:

    “爸,那一瓶你吃了吧,別老舍不得,孩子喫的日子長着呢。”

    中午還是有點熱,直到二點多時才涼爽了。這樣的天氣不會持續多久,說不定明天就變了。

    趙守業揹着直打屁股的書包顛兒顛兒地跑回後,很快活的對正在簸葵花籽的張淑芬說:

    “媽,我上我爸那了的,我爸開車突突地轉圈。”

    張淑芬邊簸別問:“你不好好上學,跑那幹什麼?”

    趙守業查看着母親的臉色,過了一會兒說:“我班裏大六子領着去的,找他大爺。”

    張淑芬應了一聲,不再同他說話。

    趙守業進屋後,又東西屋轉了兩個圈兒,看到了空的罐頭瓶,忙拿起拿去打開蓋兒將瓶子倒扣在嘴上,仰頭喝裏面的殘汁。趙守業將瓶子控了幾控後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然後問趙守志:

    “大哥,啥罐頭啊?是蘋果的還是山楂的?”

    趙守志現在已有了八分的精神,他回道:“山楂的,老妹兒也喫着了,剩下的爺吃了。”

    趙守業伸出舌頭在嘴脣上舔了一圈兒又嘬了嘬,就好像那潤滑的山楂已到了舌尖,正被他品嚐着。

    當趙守業拎着鐮刀走出屋時,張淑芬正端着簸箕挑裏面蟲子咬過的瓜子兒。她瞥見趙守義就問:

    “幹啥去?”

    趙守業說:“割甜杆兒去。”

    張淑芬大聲的囑咐:“加小心,別把腿拉了。”

    她的話好像一陣風,沒有被趙守業聽到,他一晃就沒影了。

    趙守義割了十幾杆兒,回來後就拿菜刀咔咔地剁成一段一段的,放在陰涼的地方。之後他從張淑芬剛挑揀的瓜子裏抓出一把來,有滋有味的磕着。瓜子還沒有乾透,有夏T把扒玉米乾的皮兒。剝好的玉米杆兒被他託舉着遞給了趙守志。

    他的扒皮的行爲繼續着,一直到他的手被拉破才停下來。

    趙守業用右手按住淌血的左手食指跑到牆根下尋到幹細的土面後,他拈取一點揞在傷口上,然後吹了吹,又咧嘴又搖頭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血慢慢地滲透出來,他又揞點土面,血最終停止了,手好像也不疼了。

    梅芳從屋裏跑出來,見二哥坐在地上查看手指,就大聲喊道:“媽,我二哥手指頭拉個大口子。”

    張淑芬聽罷連忙走出來,抓起趙守業的手說:“哎呀,你個二鬼擱啥土面子呀,那不得‘孬發’嗎?那有馬糞包,上上就好。梅芳,上屋裏找找,就在北牆角那兒掛着哪。別動,我拿水給你沖沖。”

    張淑芬轉身進屋裏舀了一大舀子水,又出來道:“伸手。”

    趙守業將手伸出,瞪着眼睛看張淑芬將那一舀子水淋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一點疼,不過能忍住。

    待張淑芬將馬糞包的細面兒揞在傷口上後,趙守業:

    “媽,我在地裏看到過好幾個馬糞包呢,一踩一股黃煙兒。”

    張淑芬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道:“成天這樣式的,手腳不時閒兒,去吧,玩兒去吧。”

    趙守業噌噌地跑向大門,像有人拿槍追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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