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一五五章 李秀麗說凡事都要爭取
    下班回家喫過飯後,趙梅波走出門在院中站着。過了一會兒他喊:“守森,跟姐上李老師家。”

    十四歲的趙守森光着頭從門裏探出身子道:“她們家?好吧……”

    聽那語氣,他好像是不情願。

    趙梅波等了一會兒去,等出了趙梅靜。趙梅波問:“你哥呢?”

    趙梅靜撅嘴道:“他不去,他讓我去。”

    趙梅靜像是要哭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趙梅波拉住她的手,說:“姐給你錢,想要什麼就買什麼,隨你便兒。”

    有了這一句承諾,趙梅靜立刻高興起來。

    隨着咯吱咯吱的踏雪聲,趙梅波領着趙梅靜到了李秀麗的家門前。從外觀上看,李秀麗的泥草房並無與衆不同之處,但啓門而入卻見地面用紅磚鋪就,竈臺也是用紅磚搭成,上面抹了水泥。鋪了紅磚的地面好看,平展還不起塵土,水泥抹成的竈面光滑好打理,還不會藏匿蟑螂螞蟻。外屋地收拾得乾淨利落,擦鍋臺的抹布和屜布搭在斜拉的鐵線上,蒸食物的鍋撐和簾子都貼牆掛着。裏屋的燈已點亮。

    趙梅波還未踏進裏屋,就聽見李秀麗高聲說道:“梅波,我不能下地迎你了。”

    趙梅波也大聲回道:“迎什麼呀,天天見面的,說這話就外道了。”

    他進屋裏後,見李秀麗坐在炕上,下半身蓋着被子,懷裏抱着小女兒。也許是熱了,她的半邊屁股露着,大花褲衩子鮮明的映進了趙梅波的眼裏。趙梅波來了逗笑的興致,說:

    “真胖乎,性感。”她說罷,嘎嘎地大笑起來。

    性感一詞很有貶義,不過趙梅波說來就有了誇讚的意思。

    李秀麗褪下褲衩的一半,將雪白的肉呈現了出來。

    “性感就是胖乎乎的招人稀罕,哈哈哈……梅波,我屁股是不是大?”不待趙梅波回答,她搶着說,“比你的大,哎呀,你的也不小,就是我的松你的緊實。”

    趙梅波被她說得忸怩起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大腿。李秀麗沒注意到趙梅波這細微的動作,看着她眼睛說:

    “這老百姓瞎編,整成一套嗑。”

    趙梅波好奇地眨着眼睛問:“啥啊?”

    李秀麗圓胖胖的臉上的大眼珠子轉了兩圈後笑道:“順口溜,把咱們學校的老師全編裏去了,你聽着啊——

    蔫了吧唧鄭文山,磕巴嘴子王子軒。挺大屁股李秀麗,低頭算計陳煥禮。通紅嘴脣陳啓軍,吭哧癟肚葉迎春。還有啥楊玉斌的,我沒記住。”

    趙梅波仔細地聽過後,抑制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趙梅靜奇怪地看着他們,不再和李秀麗的二女兒玩嘎拉哈。莫名其妙的,她也咧嘴笑了一下。

    笑出了眼淚的趙梅波重新坐定在炕沿上後,漲紅臉說:“還挺合乎個人特徵的呢,李老師,有沒有我呀?”

    李秀麗一拍被子道:“有呀,最後一句什麼什麼,最小前街趙梅波,胖胖乎乎大眼燈。原先那套嗑裏有毛振華呢,還有靳永革,說靳永革的那句是……哦,得得瑟瑟靳永革。”

    趙梅波覺得編這套順口溜的人真是神了,她重新打量李秀麗。李秀麗揣摩出了趙梅波的心思,佯裝生氣道

    “看啥?看紅嘴脣去!”

    趙梅波的心猛地一動,她將目光移向別處,看對面牆上那幅《鐵弓緣》的年畫。僅僅是幾秒鐘,她問:

    “你家大哥呢?”

    李秀麗道:“啥大哥,按輩分排得管你叫姑姑呢。管他叫一把手掌櫃的。”

    趙梅波張張嘴,覺得那麼去稱呼不好,就轉而說道:“天都黑了。”

    “是啊,是啊,天都黑了。梅波,我們掌櫃的三點以前不回來,就是住下了,他在三屯蹲點兒。犢子玩意蹲點兒就好好蹲,別蹲眼兒啊。”

    趙梅波隱約地覺得她心裏有氣惱,但礙於她在面前沒有發泄出來。

    “李老師,你說劉玉民這兩天和誰鼓氣呢?”趙梅波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不讓李秀麗像想像她的犢子玩意周興禮。

    趙梅波永遠有趙家人的聰明,能從細微之處覺察出人的內心,從這方面來看她絕對不隨鄭秀琴。

    “啊,那犢子啊,這不是嗎?校長把他們班上的學生剋了,還把那個叫王佔會的領各班去做現身說法,這劉玉民就說磕磣他了,成天拿小話磕打鄭文山。這鄭文山也是,煙不出火不進的,還真受得了那份惡氣。”

    看李秀麗的神色,他很爲鄭文山鳴不平。

    “打認識他我就看不上他,他成天抹髮油吸菸卷兒,跟國民黨特務似的,還留一撮小鬍子,還一天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去年不是在宣傳隊了的嗎,這會考上老師了,一下牛上來了。”

    李秀麗沒說他是哪一個,但趙梅波知道所指:“我以前不太熟悉他,現在看他原來是這麼一個人。”

    李秀麗挪了一下屁股,自語道:“這炕真熱,吱嘍吱嘍的把屁眼子都烙乾巴了。”

    她的這一句粗話說的自然輕鬆,將趙梅波逗樂了,但她只是名字微微一抿嘴。

    “這麼好的熱炕頭,就我一個人睡,真白瞎了。”李秀麗忽然又悠悠地說道。

    趙梅波這次沒有再努力轉移話題,而是任由她說下去。趙梅波由此知道夫妻之間尚有那麼多煩惱苦悶,很多事排遣不掉的。

    “哎,梅波,這老爺們兒都不是好東西,屬豬八戒的,看見女的就走不動道。”一定是有隱祕的不方便說出來的事情,小趙梅波想知道,但又不好去問。

    “去他媽叉的,找男的可得掌握好眼神。我看陳啓軍就不錯,小孩字寫得好人機靈會眼目行事,長得也不錯,還有個頭……就是、就是一樣不好。”

    趙梅波在心中早就期望他她能將陳啓軍提起,所以馬上接過來問:

    “就是怎樣?”

    李秀麗故意慢條斯理地說:“有點毛毛草草迷迷糊糊稀裏糊塗的。”

    趙梅波雖不認同李秀麗的看法,卻也不便於否認,她附和道:“是有點兒。”

    李秀麗圓乎乎的臉上浮出笑容道:“啥有點?多少個點啊,多了去了。上個月前,他把線衣都穿反了。”

    她說罷,將笑容迅速地綻放到耳根子上,響亮的無拘束的笑聲也傾刻間充塞到這兩間小屋的每一個角落裏。

    趙梅波也記起了這件事,不禁抿嘴淡淡地笑着,說:“那不是人家着忙上班兒嗎?再說一個男的沒有媽經管,難免衣服髒了臉沒洗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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