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二0六章 愛情就這樣來了
    第二天晚飯後,趙梅波到趙庭祿那坐了一陣,她沒有避開張芬疑惑的目光,沒有支支吾吾避重就輕。她告訴張淑芬關於婚姻的事情有了眉目,至於以後能不能成就婚姻那是以後的事。趙梅波願意談及陳啓軍,她能從中得到異樣的滿足,那種甜蜜的情感瀰漫在胸間脣齒間,看什麼都絢麗而親切,《第二次握手》或《廬山戀》給予她的那種嚮往現在疏倏忽間變成了可以觸摸到的實際的存在。

    趙梅波雖然在以後的十幾天裏和陳啓軍雙入雙出,但沒有粘膩的舉動,還沒到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她不知道,一切都應當循乎自然。

    六月中旬的天氣陡然熱起來。

    趙梅波向下撿着碗筷,不時用裸着的胳膊擦拭額上的汗粒。從窗子看出去,園子裏的菜蔬已有半尺多高,綠油油的煞是喜人。燕子從門外輕巧地掠進來落到巢上,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後又調頭掠了出去。趙守誠和趙梅靜已經上學去了,鄭秀琴說上東院兒過一會兒回來,所以現在這三間房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梅波,碗裏也沒多少醬了,是刷還是不刷?”陳啓軍問。

    趙梅波看了看說:“刷了,這都抹糊成啥樣了。我媽下的醬好喫嗎?”

    陳啓軍把碗放進盆裏後,連忙答道:“好喫,好喫,比我爸下的好喫多了,糊香糊香的的。”

    初始的盛情招待讓陳啓軍很是不安,所以他告訴趙梅波再這麼四個碟八個碗的就不去了。同樣的意思轉給鄭秀琴後,她不再把飯菜搞得那麼豐盛,一切都如平常居家一樣,簡單卻不應付。這樣效果很明顯,陳啓軍欣欣然地不再有客氣的話。

    靠邊兒站的桌子真的立在牆邊,趙梅波看掛鐘說:“還有二十多分鐘呢。”

    這無疑是一個明確的暗示,至少可以再呆十幾多分鐘的時間。陳啓軍心領神會,坐在方凳上側身倚靠着炕沿。趙梅波斜身坐在炕沿上,恰好與陳啓軍面對,相距不過一臂遠,所以陳啓軍能清楚地看見趙梅波手臂上的纖毛。

    趙梅波今天穿了一件小花格的短袖襯衫,再配上精巧的海鷗牌手錶,所以看上去就頗爲清新甜潤。

    陳啓軍嚥了口唾沫,說:“梅波,你胳膊上還有花呢。”

    趙梅波誤解了他的意思,便說:“現在花還沒開呢,上哪兒找花去。”

    陳啓軍前傾了一下身子,道:“不是,我的意思、我說的是栽的花。”

    在說話的同時,他的十指伸出點在趙梅波的上臂上。趙梅波心裏突地一跳,臉立刻紅了,感覺腿也在顫抖。她沒有躲避,任由着陳啓軍的手指在自己的胳膊上點着。異樣的激動心扉的快感由那指尖傳導過來,擴散到全身。

    “你有幾個花?”趙梅波問。

    “兩個,你看。”陳啓軍將手指收回,彎臂,再用另一隻手撩起短袖管兒微微側轉身,讓趙梅波看。趙梅波沒有像陳啓軍那樣將手指戳上去,她只是微低頭查數着:

    “一個兩個,你的花還挺真切呢。我小時候栽花,老師說不疼,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我們班老師姓張,你不認識,大個,比我還高,這麼高。”

    趙梅波將手臂揚起,比量着。她揚胳膊時袖口露出油亮的腋毛,被陳啓軍看得明白,於是他又咽了口吐沫,咕嚕一聲。趙梅波猛地從陳啓軍的眼神裏發現了自己小小的失誤,就放下手臂,低下頭不說話。

    此前趙梅波只和女孩子談論過栽花的舊事,比量過花的位置花的大小。現在與陳啓軍談起,不免心跳的異常,像書上說的“懷裏揣着個小兔子”那樣激動得難能自抑。

    幾分鐘後,外面傳來鄭秀琴故意做出的踢踏聲。趙梅波立刻站起來,抓起炕上的毛巾,做出要往杆上搭的樣子。鄭秀琴進來了,她沒有看趙梅波,而是徑直到櫃前,掀開蓋子說:

    “我尋思給啓軍做雙鞋,也不知多大號的。啓軍,你試試這雙,看大還是小?”

    鄭秀琴將一雙白塑料底的懶漢鞋翻出拿到陳啓軍面前。陳啓軍不客氣,脫下自己的鞋子試起來,然後道:

    “小點兒。”

    鄭秀琴也說:“嗯,小點兒,幅面矮。這雙鞋是你爸的,還沒上腳的。哎呀,這大熱天的還穿回力鞋,多捂的慌啊!”

    不知是鄭秀琴無意還是有意,她“你爸你爸”的儼然陳啓軍就是自己的姑爺兒了。趙梅波心裏怪母親說話不加思考,就截斷她的話道:

    “媽,我們該上班了哦。”

    “去吧去吧,別晚了,耽誤學生的課。”

    下午放學後,鄭文山召開了一次校務會議,宣佈全公社統考的日子,要求全體教師抓時間搶進度,務必取得一個好成績。還有二十幾天時間,時不我待,所以複習備考的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了。趙梅波自不例外,她希望自己取得好成績,不僅因爲她要強上進,還因爲現在身邊多了一個陳啓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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