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未曾熟睡,睡的時間又短,但趙守成醒來後卻沒有感到倦怠乏力。他收拾好自己後連飯都沒喫就徑自出門,直奔賣沙子的林二家,他要坐他的車早早到城裏。
朝霞映紅了東邊的半個天空,清爽的晨風拂來,沁人心脾。
趙守成坐上林二的沙車上行到學校時,忽然又想起老黃來。這個老黃,說他兒子打快頭拳!昨天晚上給他送小蔥生菜菠菜時,他“五可五可”的,就差合十作揖了。老黃雖然懶,但他會說,他誇趙守成仗義執言有秦瓊的氣概,他誇趙守成聰明仁厚日後必成大氣……
想起這些,趙守成忽然一笑。
林二開車繞行到城裏將趙守成卸下後又突突地開向東門,最後消失在拐彎處。趙守成看着,不由得一陣感動,他在心裏許下諾言,若以後有可能定當回報。
從衚衕口進去再走到孫紅的家門口,他遲疑了一會後,扣響了門上的鐵環。
噹噹——當——
十幾秒鐘過後,王獻章穿着大褲衩子邋邋遢遢地從門裏出來,大呼小叫道:“哎呀,兄弟,你來得真早啊,我們還沒喫呢。”
趙守成有點歉意,便說:“我坐賣沙子車來的,不早不行。再說,咱們不得出車嗎,我尋思早點過來。那,我先到前邊轉轉,你們先喫飯,過二十分鐘我回來。”
“中,中,你先溜達,別走遠啊。”王獻章道。
趙守成心裏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高興,他覺得王大榔頭這外號沒白起,他確實有點像榔頭,東一下西一下。
碗筷已收撿下去,只是還沒有洗涮,靠邊站的桌子立在牆邊,這一切好像與自家的無異。生活的氣息瀰漫在整個屋子裏,也有孫紅沁人心脾的體香暈染在每一個角落中。
簡單收拾打扮後的孫紅拎起裝錢的腰包說:“走,上車站。”
隨着孫紅走出大門後,趙守成低聲問:“大哥不去?”
“他?大錢掙不來小錢不稀掙的玩意!”孫紅不滿地回答。
趙守成大約是受到了趙守志的薰染,現在他不在姐字前邊冠以序號,除非有特別所指。
“姐,他不得看看我開車的技術嗎?冒冒失失地就用我了,有點不妥當。”
“他說了,看你不是虛頭巴腦三吹六哨的人,信得過;再說你是部隊出來的,手把錯不了。”
“這麼大的事,他應該到場纔對。”
“沒他那臭雞蛋一樣做槽子糕,指望他得指鴨架上去。”
他們邊走邊說,過北面的兩道街再西行二百多米就到了客運站。在客運站裏,大大小小的客車整齊地排成一列,有司乘人員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哈爾濱、哈爾濱,馬上發車了……
坐滿了乘客後,趙守成熟練地駕駛着車輛穿街過巷最後平穩地行駛在102國道上,直到此時,一旁的孫紅才如釋重負般地長出了一口氣。
迎着夏日的晨光,趙守成心情無比舒暢,他好像看到了一條康莊大道正在他的眼前徐徐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