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榆樹下 >第五四四章 去看父母
    十·一漸漸臨近,秋天裏成熟的味道越來越濃。

    雖然不見父母才十來天,但感覺起來好像有幾個月未見了。父母搬到城裏了,陳思靜就不能隨時去那兒。

    星期五的早晨,她翻看着日曆,見明天是三十號,又是星期六,就在心裏默唸着,今天去母親家裏。因爲心情急迫,她在第五節下課時就提前佈置了好了作業,又特意囑咐李祥君看好她的學生,然後到辦公室去跟劉玉民請假。雖然她不情願同劉玉民打交道,但沒有辦法,楊玉賓有事不在。劉玉民聽完陳思靜的請求後,不作回答,似有所思沉默不語。陳思靜很惱火,她不明白這是他在故意矜持還是在爲難她,就又重複了一遍。陳思靜盡了最大的耐性,努力平抑自己的情緒壓抑自己的不滿。劉玉民揚揚手,作無可奈何之狀,長嘆了一口氣道:

    “還記得我這個主任了?”

    只是這麼一句,已經讓陳思靜怒火中燒,她心裏暗暗罵道:“裝什麼裝,不就一個破主任嗎?還是個協助!”

    陳思靜撩起眼皮斜了劉玉民一眼,想想和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可說的,就幾步跨到門外,走了。陳思靜只有氣悶,她無心看秋天的風景,直到把星梅抱在她懷裏時,她才稍微露出一點笑容。

    李祥臣爲自己的小侄女釘了一個小木座兒,架在車子的橫樑上。有了它,星梅舒服多了,她可以在座位上仰起頭和媽媽說話。現在,星梅就坐在車座上仰頭說:“二嬸和二叔打仗了。”

    陳思靜看看菜園,見不怕涼的李祥臣光着膀子在平整地面,不禁微笑着問道:“因爲什麼呢?”

    星梅努力地想着,但她沒能想起什麼。

    “就是打仗了,就這樣式的,嗚——”她學着二嬸哭的樣子讓陳思靜樂出聲來,這便給了星梅很大的鼓勵,於是她又說道,“我二嬸嘴裏有個蟲子,我二叔給她‘裹’,我二嬸就樂。”

    儘管星梅學說得並不完整,但陳思靜還是在眼前勾勒出那麼一幅畫面。

    陳思靜推着自行車和星梅一路說着話就到了大榆樹下的十字街那。十字街這兒不見趙守成的車,她又推起星梅到趙庭祿的後門口,大聲說道:

    “我把車子先放這兒,下班時李祥君來取。”

    張淑芬聽出了陳思靜的聲音,她亦是大聲地回答:“思靜啊,進屋來。”

    陳思靜看看十字街那還不見趙守成的車,就進了屋裏。張淑芬正坐在炕沿上,見陳思靜進來,便問道:

    “這要幹啥去,孩子爪子的?”

    張淑芬這一輩人說的土話她還能聽得懂,所以她一笑道:“上孃家媽家。我媽他們搬城裏後我還沒去過呢,都不知啥樣。原先住着不遠遐兒,一眯啦眼就到。現在不中了,想去一趟費老鼻子勁了。”

    張淑芬聽過後,笑了。她說:“守成才走有一袋煙的工夫,現在好許能到城裏。你不用等在那,守成每次回來都到屋坐一會。”

    陳思靜喜歡和響快的張淑芬聊天,所以不斷地有暢快的笑聲傳出去。

    趙守成的三輪車突啦啦地由遠及近時,張淑芬探身向外張望了一下道:“這不回來了嘛。”

    陳思靜趕緊抱起星梅說:“走嘍,和姥姥說再見。”

    “不急呀,她他還得等一會人呢。姥姥?叫姨奶也行。那天,小旋抱她來時,就叫姨奶的。這都叫亂乎了,不知道叫啥了,是不是星梅?”

    星梅不知說了句什麼後,張淑芬哈哈大笑起來。

    坐上車後不過十來分鐘,車子啓動了。

    從南二道街出來後,陳思靜西行左轉到十四街口停頓了一下,張望着南來北往的車輛和行人。這一會兒公司他又抱着星梅向東走去。

    去過父親新家的葉安軍大哥說,過了老客運站再向東走四十幾米就到了父親那兒。陳思源的小賣店起了個很霸氣的名字,叫思源供銷商店。那便是個明確的標識,很容易找到的。陳思靜便依此向曾經的客運站走去,那兒她還算熟悉。

    陳思靜一路走來,果真看見了那個紅色的牌匾,上面書有思源供銷商店六個大字。這一定是父親的家了,陳思靜的心猛然跳起來。

    陳啓堂的新家在北二道街的北側,這裏雖不處於繁華地段,卻也不偏僻。從這裏再向東行走二十幾米便是一個十字路口,所以這兒也算是一個經商的好地方。

    陳思靜思仔細地打量着,星梅被她放下,也牽着她的手好奇地看着。雖不十分寬綽卻也不算窄巴的門房被劈作了售賣的店面,後面的三間正房一定是父母起居的地方了。

    陳思靜正在打量,從屋裏走出來了陳思源。

    “思靜,快進屋,在那兒傻瞅着幹啥呀?”陳思源快步走過來,抱起星梅說。

    “搬家那天我說來,爸就不讓,說工作要緊。也是,不趕週六週日,還真沒時間。”陳思靜抹了抹那麼額頭看着哥哥道。

    陳思源再一次說起了搬家的原因:“這不是嗎,尋思趕快搬過來,好把店開起,也沒想着週六週日啥的。”

    陳思靜被陳思源領着參觀了一圈後又奔後面的正房。作爲父親的陳啓堂從窗子裏看見女兒,連忙迎出來。

    陳啓堂明顯地發福了,從泛着光的臉可以看出他的生活優裕。當然,陳啓堂也老了很多,步履不像當年那樣沉穩,但神情還算好。

    在先前,每當陳思靜看望父母,陳啓堂總要敘述了生活中的種種瑣事,敘說他與嫂子的種種衝撞時,就使陳思靜很鬱悶。那時,她竭力勸解父親放開心,不要太斤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居家過日子總會有那麼多不順心的事。她知道再多安慰的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不能總守在父親身邊,父親心靈上的抑鬱煩悶和焦慮是無法用語言來排遣的。她希望父親快樂無憂地生活,希望父親少思少想。父親以後會好的,應該說哥哥還是個孝順的男兒,嫂子也並非不明事理。

    現在,她看到父親的不再愁眉苦臉,母親也展露笑容,嫂子也熱情以待,便覺心裏寬慰。生活總是向好,所有的不快終歸會過去。

    陳思靜只在母親家裏住了兩個晚上就回去了,一她惦記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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