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中的甜味兒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節離別
    這個春節就在大人們背上臘肉大米踏上“征程”中結束了。過年熱熱鬧鬧的氣氛,終究蓋不住離別的“愁緒”。孩子們很捨不得大人。大人也很捨不得孩子們。但是沒有辦法。爲了生活,必須出門去打工,去掙錢。父親大人在每個人的手心裏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還用手指給抹均勻。我們搞不懂父親大人這又是什麼“規矩”。但是大人做事總有大人自己覺得是“道理”的道理吧。父親大人殷殷交待:“老二,你要加把勁兒哈。爭取考個好學校。我們砸鍋賣鐵也會供你讀書。”小杰:“爸爸,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比有些人考得好的。”父親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摸了摸小杰的頭。然後又對着俊哥兒:“老三,你也要好好讀書哈。不要跟着李書記家兒子他們瞎整。人家爹媽老漢兒有本事,惹出了什麼事情,人家擺得平。你要是惹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是沒有能力擺平的。記住了嗎”俊哥兒很不樂意很不開心又很委屈地說:“我沒有跟他們瞎混。我們是在一起學習,一起做作業。”父親大人:“好了,乖哈。爸爸是爲你好。”說完又把俊哥兒摟在懷裏,撫摸了哈他的頭。麪包車的師傅在催促了:“老木快上車了。不然趕不上了。”母親大人:“娃兒些曉得怎麼做的。快點上車來。大家等你一個人不好得。”父親大人給兩個弟弟交待完。又被大家催促就彎腰鑽進了麪包車。從車窗把頭伸出來:“老大,你有什麼消息就打電話哈”麪包車已經“絕塵而去”。我們弟兄三人也心事重重,心情沉重地目送載着大人而去的麪包車逐級從視線裏消失。然後才慢慢地回去。過年的氣氛在大人離開的那這一刻瞬間變得冷清了許多。走在路上,我不知道弟弟們心裏在想什麼。而我的感受卻是特別的悲傷。那一刻的心情,既孤獨,又無奈;既悲傷,又失落;既彷徨,又惆悵我自私地想,如果我和別人一樣是一個“獨子”多好。那樣的話,就不會一碗飯給三個人吃了。就不會大家都“喫不飽”。就不會“槽頭無食豬拱豬”了。我很討厭自己有這樣自私的想法。這太可怕了。我嫌棄自己會有這樣自私自利的念頭。我又覺得弟弟們很可憐。他們和我一樣“投身”到這樣的家庭。喫不好,穿不好。又捱打,又捱罵。大家一起喫苦,一起受罪。還連累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爲我們喫苦奔波。俊哥兒給我說:“大哥。我們想自己去耍一哈。”家裏沒有餵豬,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又是過年,又是寒假的。我:“去耍吧。肚子餓了就早點兒回來哈。”俊哥兒和小杰兩個人高興地去耍了。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順着公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橋。順大橋河岸而下走到了“大塘堰”的攔河大壩上面的閘門水泥墩上。我的情緒實在是太低落了。感覺自己被濃厚的悲傷籠罩着。閘門的水泥墩已經被河風吹得很乾淨了。坐了下去,感覺屁股有些冰涼。無所謂了。就這樣靜靜地坐下,兩隻腳懸空在水泥墩邊緣。下面就是從攔河壩上濤濤奔流而下的西龜河河水。在下面岸邊水泥壩上有一團燒東西大黑印。兩眼盯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慢慢地,四周的一切都在“嘩嘩譁”的流水聲裏消失了。只看見河面變得寬廣無比。似乎天地之間,唯有此河了。河面就像海面,自己彷彿就沉浸在這海里。漂啊漂一陣冷風吹來。驚醒了我。原來,長時間地盯着河水看。我已經進入了頭昏目眩地狀態。如果不是這陣冷風,我恐怕已經掉落到河裏去了。忽然有點兒怕死了死亡,是一個多麼可怕的詞語。想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是,由於長時間的懸垂,我的腳已經充血麻木了。只好側起身子,慢慢地往裏面爬一點兒。把雙腳拖到水泥墩面上放起。臉貼在水泥墩面上真的很冷。過了一會兒,感覺腳能夠活動了。慢慢地扶着“堰”字水泥碑,緩緩地站起來。腳還是有點兒軟。慢慢地從“堰”,移到“塘”,再從“塘”移倒“大”。終於離開了河,趕緊躺在河岸邊上的一堆包穀杆上休息。仰望着天空,忽然很想笑我,這是怎麼了啊大過年的,卻這麼悲傷。剛纔還差點兒發生了意外。我想起了小時候在吳花家耍的那些苦難而又快樂的時光了。那時候,這裏正在修“大塘堰”。吳花家裏有許多老鼠。這些可惡的老鼠把他家的牆咬了許多洞。我們看見大河在修“攔河壩”。岸邊堆放了許多水泥。就想來要點兒水泥去把他家裏的老鼠洞補上。我們找到了看守水泥的人,希望他能夠給我們一些水泥。可是他沒有給我們,還義正辭嚴地把我們教育了一頓。說什麼:水泥是國家的,怎麼能夠隨隨便便,那個想要就給他呢你來要,他來要,大家都來要。你十斤,他十斤,再多的水泥都填不滿人的心。我們當時很委屈。也不知道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當我們心裏想做這件事的決心下了,那就是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止我們的。我們就守在那裏不走。有些修大壩的工人看見我倆小孩子在那裏就呵斥我們。說這裏很危險,地上有釘子,有鐵絲,還有亂七八糟的木板、石頭等等,一不小心就會掉到河裏去,到時候淹死了怎麼辦又說地上還有看不見的“電老虎”,要喫人的。攆我們走。我們不走,還動手來拉我們。我們的小胳膊那經受得住他們那大而有力是手的拉扯呢疼得我們“哇哇”大哭。那個大人可能是動了惻隱之心吧。在地上掃了一些漏灑落下的水泥給我們。我們就不哭了,然後高高興興地提到吳花家去。吳花的媽媽,見我們提到一塑料袋水泥回去。就問:“吳老二,你們兩個是不是去大壩上偷人家的水泥了啊”邊說邊撿起地上的竹竿就打在了吳花的身上。吳花我們趕忙解釋說:“不是偷的。是人家送給我們的。”吳花的媽媽那裏聽得進去我們的話,一陣暴風驟雨的打罵過後。吳花被打得鼻青臉腫。我雖然沒有被打,但是也被嚇呆了。我說:“吳花,我想回去了。”吳花:“是兄弟不”我:“是。”吳花:“是兄弟你就和我去提點沙沙來把老鼠洞補起。”我和一瘸一拐的吳花去河邊用雙手掏了些沙子回來。混和着水泥,兌上一些水,然後默默地用盆子端起去,用手抓來補老鼠洞。可是有些老鼠洞又大又深,填一點兒進去就消失一點兒。我們只好去撿一些石頭填到洞裏去,然後才抓砂漿來補。吳花的媽媽在一旁看我兩補老鼠洞,她一個人在那裏偷偷地小聲哭泣。我們補完了,舀水把小手洗了,才發現我們的手已經被水泥燒得泛白了,皮膚都老縮起皺紋了。吳花和我見她在哭,就走過去問她怎麼了。她突然一下抱住吳花,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對不起,對不起,媽媽錯了。不該不問青紅皁白就打你。媽媽看了你們提回來的水泥,裏面有泥沙石子,還有草草。”吳花:“我都說了我們不是偷的。是人家地上掃來送給我們的。你還不信。”吳媽媽哭了一陣。就去做飯給我們吃了。吃了飯我沒有回家,而是和吳花住在一起。晚上脫了衣服,只看見吳花身上全是烏青烏青的竹竿抽打的傷痕。我問:“你疼嗎”吳花:“疼。”我又問:“你怪你媽媽嗎”吳花:“不怪。都打習慣了。過幾天就好了。”吹滅了煤油燈,我們蓋着破棉絮睡了。夜裏,吳花稍不注意翻身就痛醒了。夜裏,我稍不注意就碰到了吳花的傷痕,又把他痛醒。他家就住在這附近。好多年沒有見過他了。乾脆去他家看看。過年了,他應該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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