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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裏,巡邏的士兵已經交替了兩班,這雨時大時小,可也沒有斷過。蘇修和蘇黎兩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讓人搬了兩張凳子,就這麼坐在帳門口,看大雨傾覆。若不是眼看着段伯約和夏樾離開,此時看着蘇修平淡的眉眼,蘇黎差點沒生出些秉燭夜談的感慨來。

    說來是真的巧,丑時,這嘩啦啦的大雨忽地就停了。

    蘇修:“雨停了。”

    彷彿是迴應,下一刻,這軍營中竟是響起了喧囂的刀兵聲,蘇修靜靜地聽着,莫名卻有種久違的感覺。

    蘇黎下意識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情況,卻被蘇修叫住了:“不急,客人自己能尋得大門。”

    蘇黎回頭去看蘇修,臉上的猶豫充分表達了他的疑問,卻只得了蘇修的一個字,“坐。”蘇黎磨磨蹭蹭到底還是坐下了,此時腦袋裏卻詭異地想着:若不是坐着,和將軍往這一杵,倒還真像是兩尊門神

    不多時金聲漸弱,而軍帳外卻出現了一個沉重的黑影。來人身形高大,有力的臂膀提着一柄大刀,往那一戰就像是殺神臨世一般,那人身上濃厚的血腥味刺激得蘇黎一個激靈,登時渾身戒備地站了起來。

    反觀蘇修倒是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還有心情抱拳行了一個平禮。那語音微涼,趁着雨後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空靈:“都說徒單家最寵小公子徒單楚信的不是其父徒單裏和,而是其長兄徒單爻,看來沒錯呢”

    那黑影走到燭光下,露出了一張方正大氣的臉,只是額上長長的疤痕使其看起來兇狠了不少,那金刀上的鐵環隨着走動叮叮作響,聽着倒有幾分瘮人。那人不接蘇修的話,卻道:“北府軍蘇修的大名,爻如雷貫耳。若能取汝之首級,父定大悅”粗啞的嗓音,如打翻的墨,濃,厚,重,壓力迸現。

    蘇修手一振,手中的龍吟劍滑出半截,疑似劍鳴的鏘聲振聾發聵,她狀似疑惑又帶着誇獎:“徒單將軍僅帶一千精兵就敢深入虎穴,着實勇氣可嘉,修佩服爾。”

    “北府六軍主力離你這大營尚有一段距離,就算能夠第一時間支援,也怕木已成舟。”或許是認定蘇修定會死於其刀下,徒單爻竟然好心地解釋起來,沒有直接提刀就砍。

    “哦本將軍自認爲,這軍事大營我設得還算安全隱祕的,想必徒單將軍繞開北府的大軍還廢了不少功夫吧,就是不是知道徒單將軍是如何找到這的,還望解惑,修實不想死不瞑目啊。”

    聽着蘇修的話,蘇黎卻想到了昨天下午故意被放走的那個漠北奸細,莫不是

    蘇黎擡頭,果然,那徒單爻此時的臉色用難看至極來形容都是輕的。徒單爻,曰:屍山血海橫刀立,若有情來自難勝。說得便是他武功極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形容他,不算吹噓,可這人偏易衝動,又極重親情,尤其是對弟弟徒單楚信。

    蘇修如良師般欣慰:“孺子可教”又流露出明顯的慶幸,“當真是巧了,若那人遇到的是你父親,我怕就要空等一晚了,若沒有遇到徒單楚信那廝,我怕是要多費不少腦筋。真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這一下刺激的徒單爻揮刀就來,他的腦海裏一幕幕的都是親弟弟那血肉模糊的屍身,如果不是過於熟悉,他根本就不敢承認那會是他從小寵大的弟弟。斷肢,碎骨,挖眼,肉喰,血盡,如是他征戰多年見過屍山血海數不勝數,也無法想象那慘狀,他弟弟是飽受折磨而死

    而罪魁禍首,便眼前這如濁世佳公子一般,長身玉立的北府大將軍蘇修既已跳進了圈套,徒單爻便愈發地無所顧忌,一招一式大開大合,只想將眼前之人大卸八塊。

    蘇黎下意識地避開刀風,回神後卻見蘇修和徒單爻已經刀兵相接。蘇黎有些疑惑,徒單爻雖說衝動易怒但也不是無知之人,如今他僅帶一千人就敢偷襲北府軍營,怕是將軍做了什麼。

    高手過招蘇黎想幫忙也不得法,只得緊握着長劍,時刻警惕。而外面,一時弱下的聲音又大了起來,蘇黎知道是段伯約和夏樾帶人來了。

    本就是守株待兔,段伯約和夏樾沒兩下就將人一網打盡,抗者殺,降者俘,乾脆利落的很

    解決完外面,段伯約和夏樾匆匆趕來,恰聽得徒單爻一聲怒吼:“蘇修汝之殘忍,地獄惡鬼亦不及”這是恨毒了蘇修說着一下便劈裂了旁邊的案牘,那餘力竟震得木屑飛揚,塵土激盪。

    “過獎了”

    蘇修堪堪側身躲過,面上不露聲色卻也是驚得一身冷汗,這徒單爻的力氣也大的太過分了,要命的是,他提着這麼笨重的大刀動作卻行雲流水,不見凝滯,幾乎無破可尋。

    段伯約和夏樾入目一片零落的“殘肢”,又見着那扣着九連環的大刀,便明白了那人的身份,不禁面露驚憂之色。

    夏樾顛了顛自個兒手中的雙錘,忍不住道:“這徒單爻天生神力,重刀之法又練得如火純青,行不頓,揮不滯,雖說將軍劍法精妙,可龍吟劍到底輕盈了些,將軍怕是討”不得好

    夏樾話未盡,就惹了兩人的怒。段伯約的面癱臉雖沒甚表情,但那眼睛裏的火星子差點沒把夏樾給燒着了。而蘇黎就直白多了,劍眉一鎖,滿臉不贊同:“你能不能說點好話”

    沒待蘇黎繼續數落,便見得夏樾得眼睛慢慢地瞪圓了,訥訥蹦出來一個字:“看”

    段伯約和蘇黎兩人後知後覺的轉頭看向蘇修,只見得徒單爻的大刀離蘇修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離,而龍吟劍的劍尖只堪堪刺破了徒單爻咽喉的皮膚,一滴薄薄的血滾落衣襟。

    只一寸之險

    勝負已定

    蘇黎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有眼色過,趕忙竄過去繳了徒單爻的九環大刀。大刀過手的瞬間,蘇黎一頓,而後一臉正色地遞給身後的段伯約,只覺得自己的腳丫子劫後餘生。

    段伯約順手接過,卻是停頓都沒有直接遞向了旁邊的夏樾。夏樾將自己的雙錘交叉着往後頸一搭,然後躍躍欲試地接過大刀。於是,段伯約鬆手的一瞬間,夏樾的臉就青了,鐵青的那種,擡頭,對上段伯約的死人臉,夏樾笑嘻嘻,露出一口好牙:“這刀,不錯”

    段伯約瞥過夏樾閉合的嚴嚴實實的牙關,沒說話,眼神說明一切。

    夏樾:“”奶奶滴熊真他娘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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