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五十四章宋遼關係
    《長歌當宋》

    瓊林苑的飲宴是皇帝賜宴,雖然不在朝堂之上,但還是有些時政的問題被提出來。

    身爲宰相的同平章事呂夷簡便向趙禎奏報了一項朝政,契丹人的正旦使已經從遼朝的中京大定府出發了。

    葉安這才發現,年關將近,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交流也要開始了。

    所謂的正旦使全稱爲“賀正旦國信使”,這東西在漢家王朝就是個畸形產物,也是在宋代被承認的差遣官。

    正旦使非常好理解,就是本國以朝臣充任向對方皇太后、皇帝或皇后祝賀正旦的使臣。

    之所以說畸形,乃是因爲漢家的王朝哪一個不是天朝上國,哪一個不是萬國來朝?

    什麼時候漢家居然要向外邦派遣使者恭祝別人“新年快樂”了?!

    宋遼兩國之間的關係頗爲奇怪,葉安到了東京城之後才發現,原本從史書上他看到了一點端疑,但真正到了東京城才發現,“兩國關係”與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即便是初到東京城,葉安也看到宋遼兩國之間的交流。

    這種交流重點體現在了文化上,從側面證明了大宋“文化輸出”的成功。

    無他,連遼朝的四座都城都在不斷出現大宋的詩詞歌賦,年輕人上到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普及漢家文化。

    遼人甚至專門派出抄錄之人,在東京城尋訪名詞佳作以供“國人”之閱。

    這是多麼強大的文化輸出啊!

    葉安覺得後世和現在相比都要甘拜下風,後世是自己想辦法進行文化輸出,而在這個時代卻是別人跑來求你文化輸出……………………

    遼朝的政治體制也在向大宋靠攏,雖然雙方之間還是一種敵對關係,但卻能互相承認,甚至以南朝,北朝稱呼對方。

    這種怪異又合理,敵對又求存,競爭又貿易的情況在葉安看來着實有些了不起。

    當然葉安從來沒有覺得遼人應該有今天的地位,其更不應該成爲漢家王朝身上的一塊頑疾,成爲大宋金甌有缺的無奈。

    他不是一個民粹主義者,但卻是一個地地道道實實在在的民族主義者。

    在葉安看來,契丹成爲華夏的一個民族完全沒問題,但成爲一個華夏的王朝那就是大大的不妥,既然大宋承認人家是北朝,也是無奈之舉。

    因爲法禮的原因,遼朝的歷史比現在的大宋要長,先有耶律阿保機建遼在前,後有太祖代周立宋。

    漢家人有一個優點便是講理,同樣也是一個缺點,還是講理…………

    這不是宋朝纔有的事情,而是千百年來,以至千百年之後依舊留存的“傳統”,有些時候腦袋死板的讓人發狂…………

    正旦也就是新年,正旦要到,作爲北朝的遼朝派出了使者祝賀大宋的君王和太后這沒有問題,於是大宋也要派出使者前往遼朝祝賀對方的皇帝和皇后。

    畢竟在禮法上,宋遼之間是兄弟之國啊!

    葉安獨自飲酒,只不過他的酒水不是發酵酒,而是一種略帶酒味的果酒,與後世的果酒相差甚遠。

    夏竦站在那裏慷慨激昂的一番陳訴後表明了態度,自己不願爲大宋派遣遼朝的正旦使。

    而在短短的盞茶工夫,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精妙對偶的駢文,實在是令人驚歎他的才華。

    夏竦因其父死於契丹入侵,不願拜見契丹國主,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但只要是出使外朝,多半會有相當大的政治“收益”,功勞是不可避免的,回來也必會被皇帝賞賜,或是加官進爵,或是得到重用。

    在法禮和情感上,夏竦不願出使契丹,這種鮮明的態度和立場無疑是“政治正確”。

    聰明人都能看出,夏竦這樣表明態度,仁孝有嘉,作爲以孝治天下的大宋官家,必定會大加讚賞。

    果然趙禎放下手中的酒盞,正色道:“卿能至純至孝如此,朕深感欣慰!然國朝之事非意氣之舉,大國氣度,上邦風範,當施爲教!夏卿之父雖殞命疆場,乃爲國建功之舉,爾使契丹亦爲國體也!”

    寥寥數語便能瞧見趙禎的“人小鬼大”。

    葉安微微點頭,這個學生倒是有顆七竅玲瓏般的心,當衆誇讚了夏竦,又讓他以另一種爲國“施以教化”的名義出使遼朝。

    最重要的是沒有打呂夷簡以及王曾兩位相公的面子,畢竟這兩人都推薦夏竦作爲正旦使。

    葉安微微笑了笑,夏竦的小心思趙禎並未看透,他這麼做其實是在堵那些嫉妒者的嘴,也在爲自己的行爲開脫。

    說不得他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呂夷簡和王曾推薦爲正旦使了。

    於是這麼一來,他夏竦就成爲不願出使契丹而被官家奪情赴任的,別人自然不好齟齬。

    既能在皇帝面前表示自己的孝道,又能得到皇帝的背書,如此便不至於被別人翻出他父親被契丹人在戰場上殺害的事實,以作爲攻擊他不孝的手段,這樣的人難道不是又有手段又高明嗎?

    夏竦同樣瞧見了葉安菊花一般都笑臉,這笑臉上還掛着一股看穿了他的深意,讓夏竦忍不住臉色尷尬。

    這笑意的目光太過直白,也太過另類,瞧向夏竦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大殿之中如同被脫去衣物一般,一眼被看穿“內裏”。

    忍不住把腦袋裏的想法給拋出去,夏竦不相信葉安會有如此老辣的眼光,興許是自己對他太過重視所致。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極爲擅長觀察之人,常於細微之處觀毫釐之別。

    在對葉安感興趣之後夏竦便刻意觀察過他的過往,由此而出一個結論,這個少年侯爵並非如同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懵懂。

    在這幅簡單懵懂之下,隱藏的很可能是比自己還要妖孽的一個“怪物”。

    凡事就怕琢磨,他對葉安的琢磨不可謂不透徹,即便是葉安已經對這個“能臣”敬而遠之了,但終究還是被他盯上。

    在皇帝的挽留以及勸說下,夏竦感激涕零,大加讚揚了小皇帝的英明與對自己的勸導,堅定了他出使契丹的心。

    凡是能得到出使外朝的差事,尤其是像遼朝這般強大的王朝,一旦返回,必會得到皇帝的嘉獎。

    這次出使幾乎可以說是讓夏竦在朝堂上更進一步的臺階。

    李遵勖作爲朝堂之中的“前輩”自然是向虛心好學的葉安小聲解釋夏竦這個人。

    “眼下夏制誥之良機非呂相,王相所賜,實乃其多年政績所致,近十年時間,三任知州政績斐然,中書門下勘磨爲上等,也是被聖人欽點爲知制誥,判集賢院的。”

    說完便用一副你懂得的眼神看着葉安,再次低聲道:“此人手段了得,非是善類,宜敬而遠之,不宜結爲親近之人。”

    葉安稍顯驚奇的看着李遵勖,直到把他看的不自在才豎起拇指讚歎道:“世伯高才,定能活得百歲!”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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