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九十六章夷狄入中國
    不知爲何,離開了這個大宋的權力中心葉安便沒了喜悅,即便是剛剛遊說劉娥幫他渡過眼下的困難也是一樣。

    他的心態從一開始的鬆了口氣的狀態僅僅持續來短短的一瞬間便消失了,迅速的趨於平淡,連葉安自己都驚訝自己心態調整的如此之快。

    彷彿這一切和自己沒有關係,坐上牛車後,葉安覺得大抵是因爲想到了玄誠子,所以剛剛那一切便已然無關緊要。

    作爲到宋世接觸的第一個人,尤其是對自己這般照顧的人,葉安早已把玄誠子當做是自己的親人來看待,現在老道刻意疏遠自己,這讓他很不舒服。

    夜幕降臨下的東京城繁華喧囂,那些借了長生錢和福壽錢的人家並沒有徹底影響到這座繁華大都會的正常運行。

    繁華往往遮蔽住來苦難,也讓人產生一種太平盛世的錯覺,葉安身在其中卻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懼,今日他見識到了契丹人的彪悍,只可惜整個大宋卻沒有多少人在意這個強敵,葉安也並不是很在乎,遼朝正在走向衰落,但盤踞在東北更爲彪悍的女真人卻在崛起。

    契丹人並不可怕,自從澶淵之盟後,大宋與契丹之間的關係已經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穩的事情。

    現在的遼朝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自從他們學習漢家的統治方法後,這個強大的遊牧民族就已經開始自縛手腳。

    連葉安也不得不承認大宋在文化入侵上的成功,同時感嘆這種類似於“意識形態轉換”的手法在漢家文明的操弄下爐火純青,潛移默化的改變着北方的敵人。

    漢家文明不止一次的發揮着它的威力,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影響力,在悄然改變任何一個打算立足於漢家制度來改變自己的外族,這樣的同化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上演。

    坐在車轅上的葉安瞧見了一羣從歡門綵樓的正店中走出的契丹人,一個個穿着體面舉止斯文,若非是別緻的髮飾,很難讓人想他們曾經是牧馬塞外,擅長騎射的契丹人。

    這讓他想起了韓愈原道中的一句話:“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

    這句話並非是說夷狄進入中國便能取代中國,相反而是闡述讓外族學習漢家之後衰弱的過程…………

    夷狄學習漢家的文明和制度後,自己也會變成類似於漢家一般的存在,最後的結果就是被漢家文明所擊敗,成爲漢家文明的一部分!

    當兇悍的遊牧民族開始放棄騎馬涉獵的時候,他們的手腳就已經被束縛住,當他們開始接受並且自己也採用漢家的文明統治手段後,他們就成爲一個沐猴而冠的大傻子。

    漢家文明持續了多少年?發展了多少年?成熟了多少年?

    你放棄自己的優勢去學習漢家,無異於把自己的獠牙給拔掉,把自己的利齒給磨平,然後再和一隻用平齒修煉多年咬合力驚人的猛獸去戰鬥。

    遼朝在走向衰弱,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衰弱,這也是它爲何會被白山黑水之間異軍突起的女真人所擊敗的原因。

    而大宋新的危機已經出現,大力經營西北地區的党項人李明德已經具備了稱霸一方的眼光和手段。

    葉安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党項人坐大,這對大宋和遼朝都沒有好處。

    路過曹婆婆家的肉餅鋪子時,葉安要了一份這個鼎鼎大名的小喫,只要是關於東京城的描述和記載中,這肉餅往往都是最爲誘人的美味。

    金黃色的肉餅被放在一個藤條小籃中遞來,只需要十個大錢便便能享受這種美味,若是再添半吊錢便能到店裏喝上一碗羊湯,味道鮮美至極………………

    晚飯沒有着落的葉安毫不猶豫的買了一份肉餅就在車上喫,小小的藤籃就放在邊上,擔心寒風吹冷了還特意放在車簾後面。

    冬日裏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一份烤的香酥的肉餅更能驅寒果腹的了,當然若是有一碗羊湯便更好,但眼下葉安趕着回府。

    他已經在曹婆婆家的店中看到了別緻的酒瓶,以及上面大大的葉字,看來張寡婦家的酒水批發生意已經相當紅火,連曹婆婆家的肉餅店都從她那裏散購酒水。

    現在酒館的酒水已經響徹整個東京城,據說連契丹人和党項人都會前往張寡婦家購買酒水,只是葉安給張寡婦限量供應,從而實際控制酒水價格的其實還是酒館。

    到了信陵坊便瞧見侯府門前的人非但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這在葉安的預料之中,消息傳播的很快,那些借債長生錢和福壽錢的人也不在少數,聽聞之後便都會涌過來。

    葉安相信這樣的局面還會持續好幾天,說不得自己成婚的時候都不會結束。

    還是人手不夠啊!葉安無奈的嘆息一聲。

    葛善書請了兩個寫信的先生完全是不夠用,即便是寫的速度再快,也要仔細覈對借據以及保書,甚至還要有保人坊吏前來佐證,否則侯府一概不認,這樣的查驗不可謂不仔細。

    如此一來速度自然緩慢的多,一個拖字訣被髮揮到了淋淋盡致,何況還有開封府的衙役在邊上維持秩序,誰人敢搗亂?

    這件事在東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現在葉安的手段也被人穿的沸沸揚揚。

    有人說葉安是故意拖延時間,因爲他根本就沒錢,還有人說着是葉安的緩兵之計,爲的就是給借債的人拖延時間,等他們有錢再還給大相國寺。

    當然這段時間大相國寺不是沒來人找過麻煩,只不過數十個揣着腰刀的衙役站在那裏,誰也不敢在堂堂侯府前放肆。

    開封府的王臻下過令,在雲中君侯府統計完成之間誰要是來找麻煩,就是故意擾亂東京城的秩序。

    這樣一來那些和尚自然也就不敢上門,畢竟開封府乃京畿之府,治整個東京城,大相國寺認爲自己有理,等的起葉安的拖延,相反越是拖延對大相國寺越有利。

    人羣在見到葉安的牛車後便自動分開,百姓雖然不都是善良明白事理的,但有一點他們知道,自己現在求着人家,自然不能把人得罪。

    牛車到了門口,葉安便跳下馬車,來到長案邊上隨手拿起抄寫的全新借據微微皺眉道:“爲何沒有借錢之人的營生評估?”

    葛善書小聲道:“這些都在保人的書具之中,已經仔細查驗過保人和坊吏,不會有問題的…………”

    葉安搖了搖頭:“從明天開始,本候會僱人喬裝打扮前往這些人的家中查看,若是好喫懶做,或是故意欺瞞的,本候一律不認!”

    葉安的話一出便讓四周等待的百姓譁然:“侯爺,不是說話了您把咱們的債接了,替我等還錢給大相國寺嗎?”

    人羣中出現了不滿的聲音,卻讓葉安“惡從膽邊生”看着這羣人卻冷笑道:“本候這裏可不是福田院,不養孤寡老人,也不是替你們還債,而是借錢給你們還債定期還款,若是你們沒有能力把錢還給本候,本候爲何要替你們週轉?!難道本候的錢是大風颳來的?若是你們不願,還想着被大相國寺日日催債,那便自行離開,本候可不打算把整個東京城的福壽錢和長生錢都接下!本候就不明白了,都這般仁至義盡,爲何還有人不滿?難道是故意道本候這裏找茬?”

    看着四周虎視眈眈的開封府衙役,聽着葉安光明正大的威脅,嘰嘰喳喳的人羣頓時沒了聲音。

    本來就是這個道理,葉安把他們的債務轉嫁到自己頭上已經是在做善事,若是還有別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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