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二百九十七章東京夜晚靜悄悄……
    在院子裏尋了好一會,果然還是沒找到玄誠子,葉安頗有些失望。

    鐵牛瞧見了在一旁小聲唸叨:“觀妙先生回了上清宮,說這裏不是他該待的地方,胖和尚壞得很,說了些什麼觀妙先生便走了,唯獨把靜武兄弟留了下來。”

    “哎!你這憨牛可莫要胡說,我只是勸觀妙先生認清身份,畢竟他是葉小子的師傅,但也是上清派的掌教,你得罪了宗室和勳貴,也得罪了大相國寺,他自然要作出取捨!”

    葉安覺得空空和尚挺可憐的,喪家之犬一般的離開大相國寺,同時還要再這裏看着玄誠子爲自己來回奔波,心中酸楚。

    “你一個孤家寡人便不要在這揣測那麼多的事情了,挑撥離間對於我來說不好使,你應該知道!”

    胖和尚學着葉安的模樣聳了聳肩,無奈的笑道:“你既然都看出來了,爲何還要裝作不在意?哦,明白了,你是故意爲之,好讓你師傅不那麼難做,這麼說來你也清楚道門和宗室勳貴之間的聯繫?”

    出乎空空和尚的預料,葉安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平靜道:“廢話,連大相國寺都和宗室勳貴有聯繫,上清宮豈能例外,只是上清宮沒有那麼緊密而已,但多少也參與其中,我師傅身系道統傳承,自然要慎之又慎,你覺得我會不知道?”

    胖和尚微微一愣,隨即哂笑道:“果然如此,大和尚早就有所感悟,難怪你對觀妙先生不聞不問。”

    葉安笑了笑:“畢竟是我師傅,明知葉安與宗室勳貴撕破臉,他又與其有往來,不開口相勸已然是情分了。”

    空空和尚微微感嘆:“你可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之上,深淵在前可曾膽寒?”

    葉安看着腳下平坦的地面道:“我不知懸崖在何處,只聽見九淵之下的哀鳴,那裏是利慾薰心的地獄,唯有資本在其中咆哮,追逐利益的同時忘記人性…………”

    “資本爲何物?”

    葉安笑了笑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道:“既然他們那麼喜歡操控資本的力量,那就不要怪我,資本有時渺小如浮塵,有時又如滾滾巨浪,真正操控他們的人是那些弱肉強食的王!”

    胖和尚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就這麼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少年人突然變成了一隻吞天食地的猛獸。

    “你葉安是王嗎?頂多算是一隻鱉!”

    葉安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你信不信,終有一日那些宗室和勳貴會爲我所用,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已,他們逐利我先把他們的利破壞掉,接着再用我的方式給他們利,大大的利,你說他們會不會聽我的話?”

    胖和尚嗤笑一聲:“宗室和勳貴又不是沒見過錢財寶物,就算你給他們帶來大利也不可能驅使的動他們,天家都不願驅使他們,也不敢驅使他們,你覺得自己幾斤幾兩?”

    葉安笑了笑:“勿謂言之不預也!”

    瞧見他瀟灑的離去,胖和尚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少年人可能會在大宋攪起一波驚濤駭浪來,只不過這樣的心思被他深深地藏在心底,口宣佛號的離開。

    這一夜註定不平凡,皇宮禁中的劉娥看着手中精美絕倫的頭面深思着葉安的話,那句“宣天家之仁德,福澤天下百姓”讓她十分動心。

    對於天家來說,沒有什麼比名聲更爲重要,尤其是現在的自己執掌天下的時候,只要能在史書中留下一個好,那比什麼都重要。

    辛辛苦苦的替老趙家看守這偌大的江山爲的是什麼?

    自己從一個可憐的蜀中孤女在成爲大宋的太后,本就已經享受了世間最大的權利還有什麼可期望的呢?

    要麼便是更進一步,成爲堪比呂武一般的人物,要麼便是退後一步成爲同長孫皇后一樣的賢后,這樣的選擇原本很困難,但在看到老趙家的祖宗們留下的家法後,劉娥便沒有了選擇。

    偌大的福寧宮中,劉娥放下手中閃着輝光的頭面微微一嘆:“這趙宋江山終究是要交給益兒的…………”

    隨着這一生嘆息,陰影之中的藍繼宗悄然退去,心中興奮的想要大吼但卻被他壓制住,唯有一雙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

    黑色的夜幕之下,不光有禁中的波動,信陵坊的雲中君侯府外也有悸動。

    陰影之中纏上布條的抓鉤被拋起,輕輕的鉤在了高牆之上,因爲布條的作用並未發出多大的聲音,麻繩結實的很,薄底快靴蹬着牆面黑色的身影便順着麻繩快速的上升。

    侯三綽號金錢鼠,乃是東京城中響噹噹的諢號,高牆大院幾乎沒有他不能去的,溜門撬鎖也是手到擒來,但可笑的是幾乎東城的大戶人家都知道他的名號,想要靠近都麻煩。

    自己一身功夫去偷小戶人家反倒是讓人看輕,但東城之外的地方也有不少的大戶人家,這些人家都是後來入仕後才搬到東京城的官宦,沒錢買房子只能租房子住,這樣的人家最好下手,當然一旦失手那便要面臨開封府差人的鎖拿危險的很。

    信陵坊不同,得罪了大相國寺的開國侯可沒人會幫忙,想想都覺得今日見到的少年侯爺是個傻子,沒事居然敢攬下長生錢和福壽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樣的傻子侯三都不屑去偷,畢竟是給窮苦人家免了重負,可想起那雙陰毒的眼睛,侯三下意識的打了個顫。

    自己若是不來這裏查探清楚,怕是在東京城中連命都保不住,相比之下那少年人的仁義便和自己毫無關係了。

    眼看到了牆頭,侯三伸手便是一抓,但在觸碰到鋒利的邊緣的瞬間縮回了手,好傢伙,牆頭的內里居然一排鐵蒺藜似的釘子,若是自己剛剛一把抓實,這手上必定要多一排血窟窿。

    沒成想這小侯爺家中還有一個防賊的老手,鐵釘向內而不是朝外,站在高牆之下根本就看不見!夠歹毒的手段!

    伸手順着牆頭輕輕一摸便知曉鐵釘的長度,摁着頂端伸手一撐,侯三靈巧的越過高牆,在落地的一瞬間縮緊身體只一個翻滾便卸去力道。

    回頭看了看順勢撤下的勾爪,侯三笑了笑,再次拋出去留下退路,便順着牆根向內院莫去。

    鼻子有些發癢,一手捂住以免打出噴嚏,微微暗歎一口氣,今日倒黴本是染了風寒,還要被人逼着出來翻牆入室。

    這侯府說來可笑,偌大的宅院居然只有幾個人,幾日下來便打探清楚,一個管事,一個雜役兼門房兼車把式的憨漢,再加上一個胖和尚和侍女,除此之外便只有雲中君侯一人了。

    這侯爺還是年紀輕輕的少年郎,整個東京城都在說他大功於國的事情,可到底是什麼自己根本就沒瞧見!

    什麼大功於國,怕又是個靠着父輩恩蔭入仕的傢伙,這樣的人侯三見的多了。

    走着走着便一腳踩在了柔軟的土地上,侯三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這些人家總喜歡在園中中一些花花草草,反倒是這侯府的地面平整的不像話,只是在牆邊種了些花草而已,倒是方便自己,落地無聲。

    輕輕摸到內院,藉着月光這纔看清了這裏的模樣,即便是侯三這種往來於高門大戶的慣偷也被這裏的精巧給驚到。

    坐北朝南的必定是主房,侯三悄然摸了過去,看着閉合的木門掏出牛耳尖刀只需要輕輕一挑房門便被打開。

    房間裏漆黑一片,侯三知道眼睛需要好一段時間才能適應,悄然站來好一會,待眼睛能夠看清房中的傢什了才緩緩的摸了過去,腳下的的薄底快靴上套着柳絮的底子幾乎沒有聲音………………

    但當他靠近裏屋的時候卻汗毛炸起。

    一聲略帶青澀的嗓音開口道:“怎麼這麼久纔來?本候還以爲你不打算進來呢!”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