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嫺面色陰沉的走出了測靈臺,丁俊和陸之柔只當他是生了氣,面面相覷,卻不敢出聲阻攔。

    趁着“波瀾不驚”buff還沒退散,郝嫺掩飾住自己的心虛與不安,就這麼慢慢退到了廣場邊緣。幸而小白龍還沒玩的忘了形,看到郝嫺有離開的意思也忙悄悄從人羣中溜了過來,順着郝嫺的褲腳鑽進了褲兜之中。

    如今女主已經提前出現,玄月閣的衆人又盯上了“白蛟”,郝嫺必須趕緊把小白龍送回去,否則後面的劇情會更加難以控制。

    當然眼下肯定不是送小白龍回去的好時機,若是別人剛說完自己有可能藏了白蛟,自己轉身就不見了,那不明擺着心裏有鬼?

    一邊要穩住小白龍讓它不要亂跑,以免被人發現,一邊又要尋個機會,跟它單獨囑咐一番。郝嫺只得裝作散心一般在街上閒逛,時不時再買些小白龍喜歡的喫喝放入儲物袋。

    就這麼轉悠完了東西兩條主街,郝嫺也把城內的大致佈局觀察出個大概,才終於選定了一家可以供修士歇腳,帶陣法的飯館走了進去。

    郝嫺進門定了一間二樓靠窗雅間,雅間很貼心的佈置了陣法,隔絕五感與神識,外人無法探知屋內的交談。

    郝嫺先將窗戶打開,讓人從外可直觀看到裏面的情形,做出一副光明磊落欣賞風景的樣子。才從褲兜裏放出了早就鬧騰的不行的小白龍,並反覆警告它一定要待在窗沿下邊,確保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郝嫺獨自品酒的身影。

    小白龍早已憋不住炫耀自己一上午的收穫,只想早早分享給“媽媽”。它沿着貼窗的桌邊滾了兩圈,好不容易站定了又翹起尾巴不停的抖啊抖,嘴裏“噗噗噗”吐出一大堆金銀銅錢。

    “媽媽、媽媽,你看這是我一上午弄來的錢,都給你,這樣你就也能喫些好喫的了!”原來它一直以爲郝嫺不喫東西是因爲錢不夠,不捨得喫。

    面對小白龍這副好寶寶求表揚的“孝子之心”,郝嫺意外升起了幾分無措,嘴裏那些想要狠狠教訓它的話,也不知怎麼忽然都哽在了喉頭。就在這一剎那,她這個兩輩子都沒結過婚的女人,竟體會到了爲人父母的種種複雜情感。

    郝嫺目光復雜的看着小白龍,而小白龍也被她的目光嚇得瑟縮起來,小豆豆眼裏充滿了委屈與不解。

    “媽媽,是不是我拿錯東西了?你喜歡什麼,我重新換給你好不好?”它小心翼翼的說。

    郝嫺本就不是個心狠的人,面對一個努力想要討好‘媽媽’的孩子,更是心房軟化成了一汪水,她柔聲道:“偷東西是不對的,喜歡什麼要自己去賺得,我不要偷來的東西。”

    “媽媽”很少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小白龍高興的再次揚起了尾巴,“那媽媽不要送我回去了好不好,我可以少喫一點,努力賺錢給媽媽花。”

    郝嫺被他這幅認真的模樣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這小身板,什麼都不會做,要怎麼賺錢?”

    小白龍正欲反駁些什麼,卻被郝嫺擺擺手打斷了。“好了,你今天想喫什麼隨便點,咱們多買些喫食,做好準備,明天就把你送回去,然後等你真正的‘媽媽’來接你。”

    小白龍眼睛裏的光頓時就暗了下去,慢慢涌出了半汪淚水,它賭氣般的轉過身去,不再搭理郝嫺。

    郝嫺雖然嘴上說的輕鬆,心裏卻同樣十分不捨,但她不能把小白龍留下。到不是因爲捨不得改變設定需要扣除的積分,而是她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個錯誤,就讓女主和小白龍買單。自己只是一個過客,一身修爲皆虛,來到這個世界也並不是爲了尋求大道。小白龍只有跟着女主,纔可以真正的變成一條龍,他們纔是尋仙之路上的夥伴。

    郝嫺不知道應該如何訓練小白龍,也絕對不會帶着小白龍去尋那些充滿危險機緣,因爲她自己沒什麼追求,就不會去那些地方作死。這樣下去小白龍始終都只是一隻被豢養着的寵物寶寶而已。而女主身邊缺了小白龍的幫助,也許會更加艱難甚至致命,這也是拋去積分來說,郝嫺內心道德感同樣不能承受的後果。

    若是自己只因爲所謂的不捨和所謂的喜愛,就將小白龍留下,那對女主和小白龍都不公平。

    小白龍肚子餓的直叫,卻還是咬着牙不與郝嫺妥協。

    郝嫺也硬起心腸來不去管它,只在下樓時偷偷用法術將廚房所有的菜品打包,又在兩條街上掃蕩了大批的零食藏在儲物袋裏,無聲留下幾錠金銀作爲報酬。

    再次回到縣城廣場時,今日所有的小孩子基本已經測試完畢。

    徐佳身前圍了七八個等待內窺劍胎的小蘿蔔頭,見郝嫺離開半天都沒回來,詢問再三才知道事情原委。她正要訓斥多嘴的丁俊,便見郝嫺沉着臉不疾不徐的向測靈臺這邊走來。

    “閒雲公子!”

    徐佳十分自然的迎了過來,隻字不提中午的不悅,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將她引到那羣小孩子面前。

    “都站好了,這就是閒雲公子,是能給你們窺內胎的大能。”

    小孩子們十分乖巧,他們已經進行完了靈根與劍胎的雙重測試,如今便要確定今後修行的方向。趨利避害是與生俱來的天性,面對可以改變一生的重大事件面前,哪怕年紀再小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吵鬧。只是在未知面前,多少會有些緊張慌亂。

    大家面面相覷半天,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位“大能”,跟着徐佳一起叫“閒雲公子”肯定是不太合適。

    好在郝嫺也並沒有在意這些,情緒調節器的作用已經失效,面對忽然發生的種種狀況,她很難心平氣和的去關心其他的事情。

    她逆光站在測靈臺前,高高的身影讓這羣擡着頭的小孩子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看到眼眸中閃動的光亮。

    不同於上午面對女主仁子薇的溫和態度,郝嫺十分冷淡的挨個內窺劍胎,簡略報出劍胎的厚度,“四分、六分、二分……”

    待都測完後便略施半禮示意自己回府休息,至於這些孩子對於自己的內胎薄厚如何驚喜與失落,之後又會如何選擇,郝嫺無絲毫出口提點之意。

    繃着臉的郝嫺讓大家才猛然又想起了這是位金丹前輩。無奈,不知何故這人總愛隱匿自己的修爲,平時又總是笑眯眯的沒半點大能的氣勢,加之臉生的太好,難免將人的注意力全部引到美貌方面,對於自身實力反而被放在了一邊。

    如今嚴肅起來的樣子竟讓衆人感到了幾分令人膽寒的懼意。

    回到府中的郝嫺心情不是很好,她自覺已完成了今日的任務,想要告辭離開,不願與之再做糾纏。何況哪怕他曾經捉弄過對方,如今對玄月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枯坐了大半個時辰,神識探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響。郝嫺知這是玄月閣納新的弟子返府,便又等了片刻,待響動漸止時走出房門尋找伍洋。

    “伍洋道友。”她出聲叫住了滿心官司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伍洋。

    伍洋本是這次出行戎馬縣的領頭執事,奈何意外引來了閣主之女與兩位師伯。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從老大變成了老四,萬事都要與前面的幾位交代一聲。閣主之女還好說,自己只需表現一個尊重的態度就好,可兩位師伯卻是拿慣了主意的。在遍尋白蛟不得的情況下,自己這尋常的一個新生代弟子選拔,就成了他倆尋由頭泄火的苦差。

    就連仁子薇這個新尋到的劍修天才也並沒有讓兩位道修師伯心情好幾分,反而因她不願測靈根而再添了幾分憤惱。

    好不容易交代完今日之事,伍洋被訓了個灰頭土臉往自己的院落方向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喚自己名字。定睛一看,郝嫺正背手站在一顆桃樹前,對自己微微頷首。

    “閒雲公子可是尋在下有事?”伍洋明知故問。

    郝嫺沒有與他兜圈子,直接道:“叨擾多日,貴派現下應已準備返回門派,在下也該去拜訪好友。此番過來與道友道別,日後有緣再會。”

    伍洋對中午發生之事也有所瞭解,知是自家惹了別人不快,故也不好介意郝嫺有些硬邦邦的語氣。他自初見起就十分好看這個年輕又強大的修士,即便做不了摯友,也不願與之交惡。只是若明着道歉,那無疑坐實了自家弟子不太磊落的心思,只得用旁的藉口挽留一二,好給彼此一個繼續維持表面友好的臺階。

    “閒雲公子當日對我們出手相救,玄月閣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您,反而再次讓您幫忙內窺劍胎。於情於理,您都要給我們一個鄭重感謝的機會。”

    郝嫺脾氣雖好,卻也不是泥團,可任人揉搓。可伍洋有自己的顧慮,她又何嘗不是?女主女反都入了玄月閣,她作爲推動二人反目的關鍵NPC,免不了以後還要與玄月閣打交道。如今劇情已亂,爲了不再發生嚴重偏軌事件,她萬不敢隨意與之翻臉。

    思及此,郝嫺語氣軟了下來,“伍洋道友客氣了,本就是舉手之勞,不必記掛於心。他日若有機會,閒雲定會於貴門派登門拜訪,希望到時您可還能記得起我這個無名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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