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國俠義 >第17章 姬窟射天
    秦曾打算擴張領土攻魏,但從秦穆公以後,國勢漸衰,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得不暫緩。

    趙襄子死後,雖然三家合謀瓜分了晉國,但他的後代們爲了爭奪繼承權,在“家”中也鬧了幾次骨肉相殘的內亂。

    這時趙的國君是烈侯,他的良心生了黴點,認爲“世世代代永爲兄弟”的盟誓並不可靠,對魏文侯的賢能也很嫉詬。

    但他剛從血泊中爬上寶座不久,君臣上下還沒磨合到能協調一致的程度,還是羽毛未豐的小鳥,也無力與魏正面對抗。

    於是與相國公仲連設計,引誘另一個鄰國“中山”向魏挑釁,以牽制魏。

    中山國離趙近而遠魏,領土面積此時與韓、趙、魏差不多,算箇中等國家。

    國君姬窟,愚蠢又狂妄,可稱爲荒淫無恥的暴君。

    他天天只管喫喝玩樂,國事全交寵臣焦安處理。

    有其君必有其臣,這焦安除了盡情享受外,主要工作就是用盡一切辦法搜刮民財以供姬窟揮霍。

    當然還得給自己留一大份,在君臣們如此統治下,老百姓的狀況可想而知。

    姬窟喫喝有個特點:

    不獨自享受,命令臣下全部參加,國君請喫本是好事,但羣臣卻苦不堪言。

    原來赴他的宴得在大殿之上脫的赤裸裸一絲不掛,喝起酒來就是三天三夜,有公務就在酒桌上處理。

    而且大家都得奉陪到底,家裏失火、死人也一律不準請假。

    外面有武士看守,誰敢偷着逃席,迎頭就是一鞭子,情節嚴重的甚至處死。

    姬窟的玩法花樣繁多,別出心裁,發起瘋來要與“天”鬥:

    讓人豎起高杆掛上裝滿血的皮袋用箭射,算是“射天”,射漏了袋子便鼓掌狂笑:

    “天出血了天出血了”

    臣下們還得一齊高呼萬歲

    他還特喜女色。

    本國婦女,無論美醜,都得登記在冊,輪流入宮陪宿;

    別國的美人他更垂涎,千方百計派人搜尋,碰了釘子仍死皮賴臉糾纏不休,甚至不惜採取非法手段。

    但他並不專寵一人,而是與數十女同居一室,第二天就吹噓:

    “我一夜能御百女。”

    這樣的寶貝當國君,中山國社會紊亂,官吏腐敗,政治黑暗,民不聊生。

    連各國國君都認爲他荒淫無恥之極,不屑與他往來,偏偏趙烈侯要跟他交朋友。

    趙烈侯給姬窟寫了一封熱情洋溢、言辭懇切的親筆信,邀他到邊境上聚會,以修兩國之好。

    姬窟受到各國的鄙視唾棄,也感到孤獨寂寞,接到邀請,居然捨得撇下喫喝玩樂,欣然前往。

    不過趙烈侯沒有虧待他,早已擺下盛大酒宴,山喫海喝,當然也得上歌舞美女陪酒。

    燕趙多美女嘛,個個都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把姬窟的眼睛都看直了,涎長三尺而不覺。

    趙烈侯偷着笑:

    “姬兄,我這幾個小妞兒瞅着還順眼吧”

    姬窟突然跪向趙烈侯:

    “從沒見過的美人兒,還請割愛。”

    趙烈侯還是笑:

    “這不過是小菜一碟,真拿不出手去,看起來,大概您還沒見過真正漂亮的吧

    讓人家一比,我這幾個連東施都不如。”

    姬窟的眼睛瞪圓了,眼珠子差點兒蹦出來:

    “還有比這幾位更美的”

    “並非兄弟小瞧,您真是孤陋寡聞,知道魏文侯之女嗎

    不要說什麼柳葉杏眼、櫻桃小口、鼻如懸膽、腮似秋桃,沉魚落雁、閉花羞月都難形容其萬分之一。

    那可真是添一點兒嫌肥,削一分便瘦,天生一個恰恰好好的美人兒,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與之媲美的。

    不知老兄是否挺得住,我是一見骨頭就酥啦。”

    姬窟聽了,心中就有如八十個臭蟲在連咬帶爬,癢的幾乎忍不住了:

    “不知名花是否有主”

    “尚未有主,聽說挑剔太深,一、二般人難以入選,不過以老兄的魁梧雄健,豪名遠播,大概很有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

    姬窟連酒也喝不下去了,連夜趕回,立刻派人赴魏求婚。

    魏文侯確有一女,生的乖巧玲瓏、楚楚動人,與夫人視爲心肝寶貝,愛如掌上明珠,一時不見便寢食不安,卻只有八歲。

    偏偏這姬窟不探虛實,不知好歹,竟貿然提親,大概就算年貌相當,鄙其爲人,魏文侯也不會允諾,何況年齡相差四十餘

    魏文侯見信大怒,啪地摔到地下:

    “這個無知蠢貨,竟要娶我八歲幼女豈不是荒誕至極嗎”

    但出於禮貌,對使者並沒發火,只淡淡的說:

    “吾女尚幼,不能允親。”

    姬窟以爲是推脫,不肯作罷,繼續派人請求。

    竟然無恥到在信中自稱“小婿”,除對自己大吹大擂外,還胡謅自己有“射天”、“御百女”的本領。

    既是誇耀,也意帶威脅

    魏文侯終於忍不住了,把這些信交給大臣們傳閱,公之於衆:

    “大家看看,應該如何處理”

    果然引起衆怒:

    “姬窟這廝着實無禮,滿口噴出的沒一句人話,應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魏文侯只把目光對着李克。

    李克是翟璜推薦給魏文侯的“布衣之交”,沒有官職,當然在朝中也就無謂級別。

    但他又不像段幹木類的“隱士”那樣,非得國君派人派車去“專請”才肯來宮中一聚,而是常駐朝中當某士。

    魏文侯對他十分信任,言聽計從,幾乎所有的重大決策都要向他諮詢後才實施。

    有人責難他:

    “先生自鳴高士,卻不隱在白雲深處而嘔心瀝血於紅塵官場,又不受爵位俸祿,爲了什麼”

    他公然宣稱自己“不逐利而求揚名”,“天下人能爲國君師友者有幾人

    吾輩之責,濟世救人,既爲君王師友,便可借君權以拯天下,何不可爲”

    當大家都義憤填膺地哄哄叫嚷時,李克卻只站在一個角落裏微笑,魏文侯離開公案,踱到他身邊:

    “先生有何看法”

    “好事啊,天賜良機”

    文侯盯住他:

    “什麼良機”

    李克一指公案:

    “往下聽我說。”

    於是便用手指畫:

    “您看,這是魏,這是秦、趙,中山位於秦、趙之間。

    如果能爲我所控,就等於在秦、趙邊境上安了個據點,無論守、攻,對於我們都有重要的戰略價值。

    實不相瞞,我早就盯上了它,但我知道,您不會同意無故的攻打別國,所以我就一直在等待。

    像姬窟這種倒行逆施的無道之君,一定會創造出捱打的機會。

    他今既然無禮啓釁,伐之可也,豈止是教訓,我的意見是,徹底消滅他”

    魏文侯沉思片刻,果斷的點點頭:

    “不滅此獠,難出孤與夫人胸中的惡氣”

    “出惡氣還是其次,爲了名正言順,我們要給他總結出孽民、射天、辱鄰等十大罪狀,讓天下知道他爲什麼滅亡。”

    “好咱們就與大家共同商議怎樣消滅中山吧。”

    討伐中山,李悝、翟璜等重臣也久有此意,所以一致通過,並且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給姬窟羅列了十大罪狀。

    由擅長文筆的任座去起草討罪檄文,至於籌備糧草軍械,徵集訓練士卒等備戰工作,也各有專人負責,分頭行動。

    整個魏國,很快便進入戰時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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