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國俠義 >第42章 清除政敵
    怎麼清除政敵政治家在這個“戰場”上有自己的一套戰略戰術:

    一是耐心的等待,等待犯錯誤,積累到一定程度,便給他“梳辮子”。

    再糾合一批“同僚”羣起而攻之,便形成“質變”。

    這樣穩妥可靠,缺點是太慢,而且在長時間的等待中形勢還可能逆轉。

    最快的是“暗殺”。

    但當今時代“專諸、聶政”那樣有“俠士”風格的刺客不好找,一般人極易失手暴露,風險太大。

    趨於中間的是創造“條件”誣陷政敵。

    只要掌握住君主的心態,瞭解他的喜什麼、惡什麼,愛什麼、恨什麼,信什麼、疑什麼,然後按穴行鍼,必能奏效。

    而且,對發難的時間,所達到的策劃高難度,起到的作用等等,也握有主動權,能夠收發自如。

    所以“誣陷”是政治鬥爭中常用的“法寶”,古今中外典範很多。

    一天傍晚,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蒼茫的暮色中。

    他偷偷閃入“卜者”的門內,二話不說,先掏出黃金十兩奉上:

    “且爲卦資,請卜一卦。”

    “送這麼重的卦禮,是誰想預測多麼重的事情”

    卜者有些疑惑。

    那人一擺手:

    “什麼也不許問,只算何時舉大事最吉”

    “大事什麼大事”

    卜者偏要問:

    “不說清楚,我怎麼占卜”

    那人忙又擺手示意低聲,然後附耳悄悄說:

    “天下最大的事告訴給你,不得泄露,否則你全家性命不保”

    卜者明白:

    只有奪王篡位可稱爲“天下最大的事”。

    但給叛逆卜算這種卦,國家要把自己視爲同謀,禍滅三族。

    而且叛逆們爲了保密,事後肯定也會殺人滅口。

    反正自己難逃一死,“來卜者”一定是朝中人員

    爲了洗脫自己、並求得保護,算出結果後,他偷偷尾隨其後。

    見那人進了大將軍府的後門,然後就立刻來到相國府,向鄒忌“自首”。

    大將軍想謀反

    事關重大,鄒忌連夜進宮求見威王。

    坦率的說,田忌性格粗直,又爭強好勝,在威王面前不是一個馴服的弟弟。

    大勝魏國後,難免有些趾高氣揚,所以齊威王對他有喜愛的一面,也有些不滿。

    但對於他會搞“政變”則持懷疑態度:

    “他從來沒流露過有那種野心,可能嗎”

    鄒忌揣測到威王的心思,就換了個角度:

    “若論大將軍素日所爲,該不是那種人,同您的關係也非常親密,也不該生不臣之心。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位孫軍師的城府實在太深,誰也琢磨不透。

    他當初是否有心判魏且不論真假,但與龐涓終是一師之徒,結爲兄弟。

    若不作出非常之事,龐涓何至於仇深似海的那麼殘忍報復於他

    在二人反目上,他也該負一定責任,可見他的靈魂深處也有不潔的一面。”

    對這個觀點齊威王並不認同:

    “龐涓嫉賢妒能容不得才高之人,所以纔對孫臏下毒手,咎在龐涓,孫軍師何錯之有”

    鄒忌見威王不悅,連忙又換說法:

    “當然,是龐涓挑釁在先,臣只是從常理考慮二人的關係,也沒否認他在對魏之戰中爲我們出了大力、立了大功。

    但他素日少言寡語,很不合羣,輕易不表態,每出一計又讓人防不勝防,賽馬便是一例;

    與魏作戰也都是後發制人,說明其人陰柔殘刻。

    其才固高,然能興齊者,也可敗齊,關鍵在於其心所向。

    而我們都不能瞭解他的內心深處,無法控制他。”

    威王瞅着鄒忌:

    “你的意思是,他的內心深處有不可相信的東西”

    “這,臣無實據。

    但他的叔父是姜氏,且隨廢主老死於東海,他若因此而懷仇齊之心,豈不危哉

    現在大將軍對他是言聽計從,作爲心腹。

    如果他影響大將軍做壞事,難得大將軍不上當。”

    孫臏的才能,的確能構成對齊的威脅,頗可令君王擔憂,這也正是小人進讒言的惡毒之處。

    但威王畢竟與孫臏已建立起深厚感情,也是倚他如心腹,一時還轉不過彎來:

    “從他到齊後,寡人對他不薄,所以對魏作戰,替他報仇雪恨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本要封他高官厚祿,是他自己極力推辭,非寡人吝嗇也,又有什麼原因慫恿田忌來背叛我”

    鄒忌嘆口氣:

    “大王是以己之誠心度奸人之腹啊

    您想,大將軍一旦爲王,還不是全得聽他指揮

    到那時大將軍不過一個傀儡,他纔是齊國真正的主人,他所追求的與您所給予的,有天壤之別啊”

    確是“合情合理”,但齊威王終究不是糊塗昏君:

    “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總不能僅靠分析就治人之罪吧證據呢”

    鄒忌忙又把話圓回來:

    “當然,不可僅憑卜者一言而廢重臣。

    但月暈而風,礎潤而雨,見微而知著,彌禍於未然,方爲明智。

    俗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大將軍現在權傾朝野,又有孫臏輔佐,一旦生變,難以控制。

    所以臣以爲可以稍分其權,既避免了蕭牆之禍,又能全君臣之義,保手足之情,一舉而三得也

    論說疏不間親,臣不該議論你們親兄弟。

    但臣實在是全心全意忠於大王,也是爲了大將軍的富貴長保啊。”

    論道理,分功臣之權,對功臣未必不是好事,因爲功高震主。

    所以“太平本是將軍定,將軍不得享太平”,有識之士如范蠡、張良等都是急流勇退,功成歸隱。

    可惜,鄒忌的用心,卻是逼反田忌的第一步。

    說實話,齊威王對田忌、孫臏等人,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絕對信任。

    任何君主,無論賢愚、昏明、仁慈殘暴,都要求臣下對敵如兇猛的獅虎,對自己則溫順似犬羊。

    但臣下達到了這雙重標準,他又擔心“獅虎”那一面的銳利爪牙會傷到自己及兒、孫。

    鄒忌完全懂得“才能是雙刃劍”的道理,深知君主對有才能的臣下永遠懷有一種戒備的心態。

    “亂世求英賢,和平用庸臣”甚至算是一種“必然”。

    可惜,從亂世血與火中衝殺出來的功臣,又往往不知韜晦而大肆張揚,或持功而驕、凌駕於主上;

    或貪而不足,怨天尤人;

    再加上那些想無功而受厚祿、坐享其成的小人們極盡挑撥離間之能。

    推波助瀾,便演出一幕幕定太平的“將軍”不得享太平的歷史悲劇。

    爲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越是“明主”疑慮越深。

    鄒忌只不過是在這條“縫”裏下蛆的“蒼蠅”。

    所以“分權”的建議“正合吾心”,齊威王終於表示贊同:

    “卿意甚善,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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