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四給樓飛星介紹的新工作是一傢俬人廚房的服務生,整個私人廚房不對外開放,只服務於他們的老闆——一位神祕富商。

    而就鬱四所知,這裏的老闆很少來用餐,只偶爾會將飯局設在這裏,這時工作人員纔有活幹,平時都待命等指示。

    所以整體而言工作很清閒,大多時候就是換個地方玩手機。

    至於工資,據鬱四說老闆很有錢,所以開價十分大方,服務生工資高達五位數都算低的,主副廚和主管的工資還要更高,都是年薪五百萬起步。

    這裏招人的條件也很簡單,要求就兩個,一、品行好;二、長得好看,愛乾淨,手腳勤快。

    工資高,工作清閒,要求還不多。

    要不是這裏不對外進行公開招募,這份工作早就被搶破頭了。

    鬱四的人脈爲樓飛星取得了一個面試的機會,他順利通過,入職以後發現鬱四沒驢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入職後的兩個月內,沒見老闆來過一次,每天上班就是打掃個衛生,拖拖地擦擦桌子。做完以後只要不離開,幹什麼都行。

    樓飛星很快適應了新工作,也融入到了新的團隊裏,主廚和副廚天天來了後一起鑽進廚房研究新菜色;主管閒的一天巡邏十來遍,沒事幹只能雞蛋裏挑骨頭;和他同樣是服務生的,一個整天抱着手機玩遊戲,一個天天和男友膩在一起聊天……

    簡而言之,這份工作各方面都挺好的,除了閒的總讓樓飛星覺得這份高薪工資有點燙手。

    習慣了新的生活以後,樓飛星也會在工作空閒時間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坐在桌邊拿着黑色中性筆在A4開的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跟整天抱着手機玩遊戲的重度網癮青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趙哥,你見過咱們老闆嗎?”

    “唔?”趙哥眼睛都快貼到了屏幕上,隨口道:“當然見過。”

    樓飛星聞言停下寫字的動作,好奇道:“那他什麼樣啊?咱們這兒就我沒見過嗎?”

    “哪能啊!”趙哥努努嘴,“就小劉,來的比你早半年,也一直沒見過老闆。”

    “至於什麼樣兒……”他終於將眼睛移開了手機,摸着下巴道,“就兩個眼睛一個嘴巴的人樣嘛,長的很年輕,年齡也就三十上下……怎麼,你好奇老闆啊?”

    這說了跟沒說似的,樓飛星哭笑不得,“是啊,這不沒見過嗎。”

    趙哥想了想,跟他說了自己知道的,“我聽說咱們老闆不常住C市,所以咱們這兒也不怎麼來。時間最長的一次,連着三年沒露過一面,什麼時候能看到他就看你運氣了。”

    樓飛星聽的咂舌,趙哥接着說道:“而且,我聽說像咱們這樣的廚房,老闆每個市都建了一個,方便他到各個市出差。”

    樓飛星心算了下開銷,光他們廚房一年的開銷就在上千萬元,其中人員工資佔了大頭。

    而這樣燒錢的廚房,每個市都有……這開銷樓飛星越算越心驚,老闆真不得了啊。

    他也不是不認識有錢人,鬱四就有錢,但也遠遠沒有有錢到這個地步。

    趙哥聳聳肩,“也不知道你爲什麼想見老闆,老闆不來不是更好嗎,不用幹活就能拿工資誒。”

    樓飛星笑笑不答,提筆在本子上又寫下了幾行剛勁有力的字,他就是單純的好奇心旺盛。

    趙哥瞄到他的動作,奇道:“你在寫些什麼?”

    “嗯?”樓飛星眨了眨眼,“噢,我的一點小愛好,我平時喜歡寫些東西。”

    趙哥唔了一聲,不感興趣的轉過頭。

    兩人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閒聊,主管突然跑了出來,急切道:“快!都起來收拾,老闆今天中午要過來!”

    樓飛星和趙哥面面相覷,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二人麻溜起來,又將衛生打掃了一遍,檢查佈置,清點物品,看有沒有問題。

    中午,伴着手杖敲擊地面的噠噠聲,神祕老闆準時出現。

    樓飛星終於得以一睹這位的廬山真面目,他小心翼翼將好奇的視線投向老闆。

    這一看,他驚訝地張大了嘴,這不是那位他想要再見一次的先生嗎!

    未免太巧了些,不僅在這座有兩千萬人口的城市裏再遇,還兜兜轉轉到了他手下工作。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樓飛星望着江孤雲一路目不斜視走進包廂,沒多久另一位客人也到了,提前準備好的飯菜有條不紊的上齊。

    客人是位矮胖的中年人,同樣穿着西服,他穿來不僅不好看,還讓人擔心他的肚子會不會把西服扣給崩掉。

    兩人在飯桌上相談甚歡——至少在中年人看來是這樣,他在飯桌上對着自己的方案侃侃而談,“……保守估計,淨利潤都能達到十個億以上!所以,江董,這次合作我們絕對不會虧!”

    江孤雲面上始終帶着微笑面具,他偶爾一個應聲,一個點頭,都讓中年人心潮澎湃,他覺得這是江孤雲對他的認可,這次合作十有八九能成!

    中年人內心得意洋洋,他夾了口酒菜喫,覺得這江孤雲也沒傳聞中那麼可怕,他這次談話不就挺順利的嗎。

    他卻沒有注意到江孤雲從頭到尾都沒喫過一口飯,全程只動筷子裝裝樣子,實際的承諾也沒給出過一句,飯桌上的熱鬧都是他單方面的自以爲是。

    酒足飯飽後,中年人興高采烈地走了。

    人一走,江孤雲臉上的禮節性微笑就沒了,他陰鬱的神情中帶着淡淡的厭煩,邊往外走邊打電話給助理:“合作取消。”

    電話那邊問了句什麼,江孤雲淡淡道:“對,列入黑名單,以後沒有必要來往。”

    他嗤笑出聲,“這人嘴裏一句實話沒有,就指着我們當冤大頭,沒有和這種人合作的必要。”

    掛斷電話以後江孤雲剛好推門走入另一間包廂,赴第二場飯局。

    包廂內已經有一位俊美的青年在等他,江孤雲入座後撩起眼皮,湛藍如海般的眸子似是望進了青年的內心深處,他單刀直入開口:“目的。”

    宋殊起身給兩人倒滿酒,他端起酒杯,頭則深深低下,是不想江孤雲看見他的神情,也是覺得難堪。

    “我來給您請罪,之前的事我知道錯了。”他低聲下氣的道歉,“對不起!”

    說完他將杯內的白酒一飲而盡。

    宋殊喝完接着給自己滿上,他又一次舉起酒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發之肺腑的真誠:“對不起,請您原諒。”

    “對不起,我錯了,求您原諒。”

    又一聲誠摯的對不起,宋殊飲下第三杯白酒,連着快速喝光三杯白酒,他脖子連帶着臉都漲的通紅。

    江孤雲面上是古井無波般的平靜,他順滑的黑色長髮在髮尾處被繫住,鬆鬆垮垮地搭在右肩肩頭,襯的側臉越發顯得瘦削鋒利。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紳士杖上,修長的手指輕點杖首,靜靜看着宋殊自罰三杯,一言不發。

    江孤雲不需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身上的氣勢就讓整個空間都變的黏稠沉重起來。

    宋殊受這股無形氣勢壓迫,心臟好像被人狠狠攥住一樣,冷汗密密的從後背上滲出。

    本能讓他想逃離不適,但想到自己的計劃……宋殊低頭死死咬住下脣,強行壓下心中的各種不適,繼續道歉繼續喝酒賠罪,等江孤雲迴應。

    那天宴會之後,宋殊成了圈裏的笑話,他這具身體的父親自然也知曉了他都做了些什麼。

    宋父當即氣的暴跳如雷,拿棍子將宋殊狠狠抽了一通,宋殊險些去了半條命。

    之後宋父還威脅他一定要取得江孤雲的原諒,否則他就休想再進這個家門一步!

    宋殊沒辦法,只能想方設法約見江孤雲,另一方面,他對這根大腿也還沒有死心。

    他可是穿越者,還手握劇情金手指,沒道理玩不過一個土著!

    還是一個快死了的,一生財產爲他人做嫁衣的土著!

    奈何江孤雲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實在不好約,將近五個月過去,宋殊才終於約到了人。

    在包廂內上演道歉大戲的時候,樓飛星被打發去樓下買電池。

    他現在工作的這家廚房,位於一家五星酒店的頂樓,一樓附近有小商店,也有商場。

    樓飛星坐電梯下樓,快速買完東西后走入酒店大堂,他進入電梯按下頂樓的按鈕,靠在電梯廂上等待電梯上行。

    電梯在三十樓停下時,樓飛星也沒多想,只稍稍站直了身體。

    門開後,樓飛星就和一個畏畏縮縮的青年打了個照面,那青年瞪圓了眼睛,右手下意識捂住左肋,整一副活見鬼了的樣子。

    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樓飛星想着在哪裏見過這人,一邊往後退了退,讓出位置,開口道:“你……”

    像是被這個字打開了某個神奇開關,青年打了個哆嗦,扭頭就跑。

    樓飛星下意識喊了一聲:“等等!”

    電光石火間,他忽地想起了在哪裏見過這人,這不就是五個月前被他反搶了的混混之一嗎?!

    他在這兒做什麼?

    樓飛星潛意識覺得事情有什麼不對,他眉頭一皺立刻追了出去,“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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