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飛星被二號逗笑，他語帶笑意地道：“二號也會玩梗啦。”
二號用平直的機械音否認：“不，樓先生，我是認真的。”
樓飛星沒把他的話當真，倒是開始反思自身，自己是不是最近帶二號看電視看的太多了，以至於把好好的一個可愛小機器人給帶成了老司機。
二號的電子屏上什麼都沒有顯示，他用空洞黑黝的電子屏對着樓飛星：“自我介紹下，你可以稱呼我爲K先生。”
“你，很缺錢吧。”
篤定的口吻叫樓飛星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他拋掉玩笑的心思，淺棕色的雙眸裏也多出了幾分探究之色。
仔細想來，今晚的二號確實和一直以來的表現不同。就算是同樣沒有起伏的機械音，往常也能感受到他的活潑可愛，今晚卻給人一種冷淡疏離的感覺。
“我調查過了，你身上揹着四百萬的債務。”二號冷淡的機械音多出了蠱惑的味道，“而現在，只要你同意我的交易，不光能立刻還清債務，下輩子更是喫喝不愁。”
樓飛星脣角不知不覺抿成一條直線，如琉璃般透亮的眸子裏燃起了兩簇小小火苗，隱私被冒犯的憤怒讓他迅速冷下了臉。
二號直視着他不動不搖，仍在繼續說道：“如何？只要你答應，你就能立刻開始嶄新的人生。”
樓飛星壓下怒氣，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二號：“之前說過了，你可以稱呼我爲K先生。”
“藏頭露尾，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耍我玩？”樓飛星眼簾半垂，撇去被冒犯的憤怒，注意力回到K先生說過的話裏，如果這個K先生說的是真的……
一個億，不是幾百幾千萬，是龐大到常人一輩子都沒可能賺到的錢。
有了這筆錢不光能還清債務，他還可以想怎麼生活怎麼生活，盡情追求自己的夢想，再不用爲賺錢絞盡腦汁。
樓飛星心跳加速，喉嚨因乾渴而上下滾動，腿也有些不受控制地發軟，他無法否認這會兒自己將內心涌現出的心動。
樓飛星勉強壓下心動，找回理智，“我不信你，一億又不是一塊錢，說拿的出就拿的出的。誰知道你是真的富豪，還是發病的精神病？”
雖然精神病人應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欠了四百萬，但或許他正好是個有能力的精神病人呢？
樓飛星皺眉：“而且我也不覺得我身上有價值一億的東西。”
二號……或者說K先生對樓飛星的懷疑表示理解，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高傲口吻道：“你懷疑也是應該的，一億遠超出了你們窮人的理解範圍。但是，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一億不過是幾棟房子、幾艘遊艇、幾架飛機加起來的價格而已，不是什麼大數目。”
“打個比方，當你擁有一千塊的時候，你會覺得拿出一塊錢很難嗎？一塊錢又很多嗎？”
樓飛星眼皮一跳，這話裏的意思是這位K先生是位千億富翁不成？
如果是真的，這樣一位和他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爲什麼會找上他？
樓飛星心中疑慮叢生，K先生接着道：“我知道這樣不足以取信於你，你可以去拿你的手機看看，我剛往你的賬戶裏轉了二十萬。”
手機樓飛星這會兒確實沒拿，放在了臥室裏。他返回臥室找到手機，狐疑打開新收到的短信：
樓飛星艱難地嚥了咽，“我還沒有答應交易，你這不就相當於白送了我這麼多錢嗎……”
“二十萬很多？”機器人發出的聲音沒有起伏，但樓飛星愣是從中聽出了K先生的困惑。
樓飛星不禁沉默，又一次刷新了對有錢人的認知。他信這個K先生是個有錢人了，反正絕對比他有錢。
K先生：“這下你該信我了，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交易內容了。”
“你說。”樓飛星緊了緊手，他聽見自己內裏瘋狂心動的聲音，可以擺脫債務的新生近在咫尺，再不用數錢度日，再不用爲省錢苛待自己，自由也再不是可望不可即……
哪怕這事處處透着詭異和不靠譜，樓飛星也禁不住生出一份期待來，或許他真的轉運中大獎了呢。
K先生言簡意賅：“交易的內容很簡單，我會幫你進入地下室，你要做的就是從中取出一枚芯片，而後將芯片交到指定的人手上。事成之後，不光是一億報酬，我還會幫你出國，給你準備一套新的身份，無需擔心江孤雲的報復和警察的抓捕。”
“如何？很簡單也很划算的交易吧，對你來說怎樣都不虧。”
“那麼，你的選擇呢？”
江孤雲端坐在電腦後，如大海般的藍眸寂然無波，他屈指緩緩敲擊扶手，沉悶的聲響如同敲擊在人的心上。
人類在絕對的環境下的表現會展露自己的本性，不論是危及性命的險境，還是面對巨大到可以改變人生的誘惑，什麼樣的選擇將代表他或她是什麼樣的人。
江孤雲停下敲擊的動作，他胳膊肘搭在扶手上，雙手十指交叉置於身前，幽深的藍眸眼底倒映出屏幕上樓飛星的一舉一動。
——在驚人財富唾手可得的現在，身負債務的你會如何選擇？
樓飛星瞬間冷靜了下來，果然，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不會降臨在他頭上。
但是思及地下室中竟然有價值一億的寶貝，還發生了電影裏纔會有的劇情，樓飛星不禁頭皮發麻，他現在也開始覺得這份工作危險了。
他的沉默被K先生所誤解，“報酬不夠？那麼兩億如何？最多三億，我會給你現金和等價的不動產。
你喜歡什麼？房子？車子？遊艇飛機？古董字畫或者藝術品？”
樓飛星聽的頭暈目眩，可恥地心動了一秒，他連忙打斷K先生，“你逗我玩呢吧，什麼芯片能價值這麼高？”
他邊說邊俯身接近二號，K先生平板的聲音中多出了一分狂熱：“你懂什麼，那可是真正的——”
機械音戛然而止，樓飛星將手從二號身上的開關處移開，順手還將二號身上的電池拆了下來。
不論二號是被黑了，還是中了病毒，拔了電源總不能再作妖。
樓飛星擦掉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細汗，翻出江孤雲的電話播了過去。
他不想知道地下室裏的究竟是什麼芯片，至於這個K先生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他也不想再多費腦細胞去思考，不如直接交給江先生去煩惱。
江孤雲目不轉睛盯着監控畫面裏的樓飛星，一邊對電話裏的樓飛星道：“嗯……嗯……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接下來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