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傷不可以讓不可控局面產生,浩逝也不會等到性命攸關時賭落瑤會不會救贖,遺傷不敢賭是因爲血脈親情太強大,浩逝不敢貿然行動是因爲他確曾生過犧牲落瑤之心;
他們都對落瑤有虧欠,也都對落瑤有抱歉,他們是落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都實實在在做過傷她到體無完膚的事;
遺傷坦言道:“這是你的自由,你有權決定”
遺傷和浩逝一樣,他們一樣沒逼落瑤做決定,一樣沒逼她做選擇,他們看似誰都沒有逼迫過她,實際都在動之以情,用情感給她製造無形枷鎖.......
落瑤淡漠笑問:“該說的都說完了嗎?”
遺傷愣了愣神,不答反問道:“很着急離開?”
“是有一點”落瑤在回答遺傷說話時眼神有些空洞;
爭吵時的鎮定自若一消失,落瑤看遺傷的眼神也變得清澈了許多;
時過境遷後,落瑤待遺傷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一般,她不會在他面前展示真實情緒,甚至連離開都要事先徵求一下對方意見;
落瑤的禮貌讓遺傷坐立不安,落瑤沒有看到他眼眸裏閃過的慌張,遺傷卻在落瑤話音落下後,默默了很久;
遺傷不知該說什麼將落瑤挽留,落瑤也在他低頭瞬間站起了身;
落瑤平靜拂袖,矮几化作塵埃,遺傷震驚擡眼,落瑤決絕轉頭;
遺傷驚慌從背後抓住落瑤手腕,輕聲道:“我們.......”
他才把‘我們’二字說出,落瑤就猜到他接下來想說什麼了,可是她沒給他機會說完,也沒給機會讓自己後悔;
落瑤深吸了口氣,再語調輕緩回答說:“沒有我們,只有你和我”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最希望發生的事,就是死在忌月手上,如果當時死的是我,我就不用管你們和父王之間的恩怨,也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爲難,悠悠歲月有忌月陪你慢慢相守,時光也會被溫柔”
落瑤一口氣把藏在心底的說完,遺傷也在她話音落下後緩緩鬆開了手,落瑤受遺傷行爲觸動垂目思量,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過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問:“你的觀點我認真聽完了,想不想聽聽我的看法?”
如果這趟不是被迫到來,落瑤早在一開始的對話中就會闡述自己看到的不同,之所以等到現在纔開口,是因爲遺傷之前行爲太過火;
落瑤主動提議,遺傷沒道理拒絕,他用很是沙啞的聲音回了一個:“好”,落瑤便道:“你有沒有想過忌月犧牲自己會否不只是因爲我呢?”
落瑤出言就給遺傷製造難題,遺傷找不到除了落瑤與他之外的理由,所以默不作聲,落瑤沉聲道:“她心疼我捨不得我出事是其一,其二很可能是在歲月的不斷變遷中對衆生也起了憐憫之心”
遺傷沒有立刻回答落瑤提問,落瑤自顧自道:“我是魔,又在不知起因經過的情況下和你有‘一段’情感糾葛.......她選擇讓我代替她活,一來確實想讓我撫平你內心的傷疤,二來.......因爲我是浩逝的女兒,因爲我跟他血脈相連,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他親手創立的三界覆滅”
落瑤把她跟遺傷的感情說成糾葛時,遺傷神色還有些許哀傷,再聽到她自說自話,把自己胡亂臆想加強忌月身上時,情緒才終於有了點波動;
此時此刻,遺傷很想告訴落瑤她猜測得有錯誤,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讓她繼續往下說,只有清楚瞭解落瑤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才能用更直觀的方式讓她接受殘酷事實;
落瑤等了很久,也沒見遺傷提出反對意見,於是方又道:“屹立雲端的神慈悲的是衆生,衆生平等,人類文明已然誕生,所有子民都能同沐來自於神的恩澤,忌月本性純良,見不得世間疾苦,即使魔血體內作怪,也動搖不了她堅定意志”
“她無法斬斷與你的情愫又不能不想法拉浩逝下神壇,萬般無奈下,只好用一場人妖大戰結束這段悲劇,人妖大戰結束,忌月使命卻未完成,她贏了浩逝,卻也因此丟掉了初心”
“她是恩澤衆生的神,又在情非得已下傷害了很多人,神魔神魔,一念成神,一念化魔,魔以吞噬萬物爲趣,荼毒衆生爲樂,神跟魔最大的區別就是慈悲心腸,神會因衆生皆苦而嘆息,會想盡辦法改善世間生物生存環境,魔不同,魔沒有感情,他的詞典裏只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根本不會在意他人死活”
“是魔血無法根除,還是偏見根深蒂固?她在千萬年悠悠歲月中參悟了因看透了果,發現行爲與魔一般無二時,無法原諒自己過失,唯有以死以謝天下”
“人類族羣是不完美,但你能保證第二個文明就沒有瑕疵嗎?我雖然不一定能代替她擔起神的職責,卻不會讓你或者父王破壞這天地已有的秩序,你們要毀天滅地首先要過的就是我這一關”
落瑤把話說到此處,自嘲一笑,再道:“兩全無法其美就只能擇中,忌月疼我,她也很愛天下子民,她信我會爲她守護好這世間,可我卻怕自己擔不起這份辛苦......”
“不可能”遺傷斬釘截鐵打斷;
落瑤越把話往下說,邏輯越離譜,遺傷相信忌月不會爲了小小人類放棄自己的情感和生命,對落瑤所說也充耳不聞;
落瑤早猜到遺傷不會相信,於是道:“當我沒說”
遺傷不喜歡聽,她又何必說些傷人言論,既然他固執己見,她又何必做讓人生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