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惜月打心底裏覺得,六妹妹不一樣了。
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以前雖不是睡到日上三竿,但也是會誤了早膳。
“五姐姐。”葉秋甜甜地喊了一聲,只是臉頰上的肥肉淹沒了鼻樑,笑起來眼睛都被擠成了一條縫。
凌惜月本就瘦弱,往她身邊一站,顯得凌葉秋更加的壯實,看得葉秋自己都有些無地自容。
她前世好歹也是前凸後翹膚白貌美大長腿,現在穿成這麼個又黑又胖的小女娃
葉秋的心態真的有點爆炸。
凌惜月拉着她的手,引她到蒲團上坐下,說:“你在祠堂不知道,昨天夜裏發生大事啦。”
葉秋眼珠一轉,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什麼事”
正當此時,祠堂裏又闖進來幾個拿着麻繩和棍棒的彪形大漢,凶神惡煞,帶頭的刀疤臉一進門便直直朝着葉秋走去,三下五除二將葉秋五花大綁,這下顯得她更像個球了。
凌惜月一看葉秋被綁了起來,急得小臉漲紅,無奈自己力氣太弱小了,根本攔不住他們。
她眼眶裏蓄滿了淚水,拉着刀疤臉的袖子問:“你們這是幹什麼快放了六妹妹”
刀疤臉斜睨着凌惜月,他常年混跡於京城底層,來往的都是亡命之徒,身上自然透出一股子狠勁。
凌惜月一個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哪裏與這等人交往過當即嚇得心頭一震,往後退了幾步。
“這是老爺的吩咐,還望五小姐莫要插手。”刀疤臉說完便提着葉秋走了。
凌惜月這個柔弱乖巧的五小姐,在府中向來風評很好,她京城小才女的光環還是很有用的,一般情況下,府中的下人都沒有爲難她這個不受夫人待見的庶女。反而是無才無腦無貌的凌葉秋,纔是衆人的欺負的對象。
不知要被送去哪兒的葉秋被弄得七葷八素,腦子裏卻飛速運轉,突然把她從祠堂綁過來,是又要鬧哪一齣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她整個人就被粗暴地甩在大堂地上
葉秋心裏已經滾過無數句髒話,能不能輕一點能不能好好把她放下來這還是臉着地的,直接給她蹭出幾道滲血的傷口,又辣又痛
等她睜開眼,又和昨天她醒來的局面一樣,凌老爺、華夫人、凌清雪、二姨娘和一干下人齊齊立在堂上,氣氛莊嚴,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下人們也是紛紛緊張地屏氣凝神,一派肅穆。
只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她旁邊多了兩個遍體鱗傷的下人,跪在一邊,垂着頭不敢說話。
葉秋仔細一看,覺得這兩人有點眼熟,再一想便是明白了。昨天夜裏,這兩個家丁一定聽了她的話,把蛇放回了之前的地方,也就是蛇的原主所在。
葉秋心中冷笑,想必今天凌惜月要跟她說的大事,應該就是凌惜玉被毒蛇咬傷中毒昏迷了吧
“爹爹,你綁秋兒做什麼”不等凌老爺發難,葉秋先不卑不亢地開口。
凌老爺怒上心頭,哪管葉秋的態度如何,直接開罵:“看你乾的好事你長本事了,竟然教唆府裏的下人放蛇報復你姐姐,何其歹毒”
葉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報復我只是讓他們把這蛇從哪兒拿來的送回哪兒去,我有錯麼再說了,我被關祠堂一整個下午,怎麼知道這蛇就是五姐姐的呢”
凌清雪坐在位子上,遮掩着冷哼了一聲。沒想到這一趟,竟然低估了這個六妹妹,看來她死這一次竟然是因禍得福了,心態轉變了,腦子也清醒了,說話也利索了。
還是得趁早剷除凌葉秋,以絕後患,一想到她曾是嫡出的血脈,她嫉妒的心就快要發狂哪怕現在自己是嫡出的位分,看着她也礙眼
玉兒是個不中用的,不過這不要緊,只要凌葉秋還在這宅子裏,她就多的是辦法整治她。
凌老爺着實驚了驚,這個平時畏畏縮縮連話都不敢說的小胖妞,現在卻語出驚人
從哪兒拿來的送回哪兒去
她這意思,是玉兒要害她卻反被她算計了
“笑話”凌豐譏笑道,“家裏的下人,什麼時候這麼聽你的話了”
此時,剛剛醒轉的凌惜玉由她的貼身丫鬟翠兒扶着,一路蒼白着臉色走到堂前。要不是孃親大夫請得及時,爲她排了一夜的毒素,此刻她這條命就沒有了。
衆人並未發現凌惜玉在簾子後面偷聽,凌清雪適時出聲:“想必是六妹妹裝瘋賣傻這麼多年,突然不想裝了吧。”
葉秋心裏只覺得好笑,凌葉秋一個單純毫無心機的女孩子,經她這麼一說,倒成了個城府極深的惡人。這句話,對一個纔剛滿八歲的女孩,凌清雪怎麼說得出口
不過,她忽然看見藏在簾子後的凌惜玉,再想着旁邊跪着的兩個下人,她何不將計就計
“大姐這話可不對,他們是從來不聽我的話,可是,大小姐的話他們可不敢不聽哦。”
凌清雪微怒:“你什麼意思”
凌惜玉在後面聽得一震。
對啊,府中遍佈都是夫人的眼線,說不定,說不定這兩個家丁也是大姐的人
是了,昨日白天她想害死凌葉秋卻意外失手,大姐說不定就此覺得她沒用,借她要再次加害凌葉秋的手段,從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自己
還能將鍋甩在凌葉秋的身上,果真一石二鳥
葉秋偷偷打量着凌惜玉的反應,這下,哪怕她們再有辦法解除誤會,今天也會成爲凌惜玉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