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簡簡單單,可是,哪裏會有那麼輕鬆呢?

    且不說,薄一心和紀時謙的婚禮絕對不會取消,這場鬧劇根本就不是單純地能以普通人家的丈夫出軌來處理的情況。

    無論姜夏以前和紀時謙有着什麼樣的關係,至少眼下,他們兩個人僅僅是叔嫂的關係,就是這樣了。這兩個人攪在了一起,是紀家的家醜,如果單單是這樣,也並不難做,只是家醜而已,關起門來什麼都好說,對不對。

    可是偏偏,發現這件事的人,是留宿在了紀家的紀時謙的未婚妻,這一點就有些讓人想發笑了。

    這種事情傳到外面去,所有人都會看笑話的。

    看笑話而已,也並不是什麼大事,真的不是。

    蘇檀和薄一心都啞口了。

    如果姜夏是什麼從外面來的女人,像薄安安那樣的,她們能有千百種辦法折磨她,讓她後悔自己爬到了紀時謙的牀上去。

    可姜夏偏偏是紀時謙的大嫂,甚至紀時謙的哥哥就在這裏,還完全沒有要追究自己妻子的意思,這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

    姜夏也很慌亂,她以爲,這件事可能是一個契機,讓她可以重新得到紀時謙的契機,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

    不管昨天晚上有多麼的纏綿繾綣,今天從牀上醒來到現在,紀時謙就是這麼一個不關他事的態度。

    他不愛她了,就是這樣,很簡單的一個判斷。

    原本寄希望於紀時霆,想要用眼淚來說服紀時霆,讓他相信自己,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委屈,可是當紀時霆到來的時候,他的態度卻更加徹底的摧毀了姜夏的自信。

    也是,當姜夏把一顆心都重新用在紀時謙身上的時候,她就該料到的,自己這樣的行爲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絕對會讓紀時霆厭棄她。

    可那時候,她哪裏還顧得上這麼多呢?

    瘸了一條腿的紀時霆就是一個廢人,他能做什麼?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真正愛的人,追求自己應得的幸福,這有錯麼?

    她早就忘記了,剛剛嫁給紀時霆的時候自己也是幸福着的,或者說,她渴望的僅僅是一個或者兩個對自己全心全意好的男人,而不是所謂的愛情。

    如果她愛紀時霆,她又怎麼可能會在他失去了一條腿以後就不再像以前一樣地愛他了呢?如果她愛紀時霆,她又怎麼可能會在紀母允許她回國來以後,就迫不及待的和紀時謙重敘舊情呢?

    總的來說,姜夏也只不過是個運氣很好的水性楊花的女人而已,還以爲自己只是同時愛上兩個男人。

    再就是她曾經所做的事,讓任何人都不可能再信任她。

    那是紀時謙和薄安安認識的初始,如果不是因爲姜夏,大概他們兩個人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紀時謙又怎麼可能記得自己曾經在某個宴會上一時興起的幫忙呢?

    所以,有着曾經的黑歷史,想要讓在場的幾個人相信她,是不那麼容易的。

    有口難言是什麼樣的感覺,姜夏也終於體會了一把。

    ……

    李盈站在門外悄悄撥通了冷楓的電話,裏面,兩個護工還在尹冉左右兩側盯着她的動作。

    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連一時想起了纔來看弟弟的薄安安也沒想到。

    她自認對尹冉不薄,之前讓她離開也是好聚好散,可是尹冉竟然會這樣的惡毒,這也是薄安安沒有想到的。

    尹冉手上的注射器還沒有空,可薄安安不敢冒險。

    與其說是沒有空,不如說是空的合適一些。她手上的注射器里根本什麼都沒有,裏面全都是空氣。

    唯一讓人惶恐的就只有,那根注射器的針頭此時就插在薄錦辰手上的滯留針上。

    薄安安知道,這些空氣如果進入了注射器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進入靜脈血管中的氣體,有可能形成氣栓隨着血液循環的流動堵塞細小的血管,造成靜脈栓塞,重要臟器的栓塞,有可能造成腦梗死,肺梗死,如果大量的氣體進入人體的話,就有可能直接造成心臟栓塞。

    她是想要,薄錦辰的命。

    兩名護工也都很後悔,之前尹冉跟着薄安安來的次數不少,他們也不太瞭解薄安安工作的事,更不知道尹冉已經不再跟着薄安安了。

    見尹冉過來,說是替薄安安看看薄錦辰,他們也就放心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你到底是誰的人,誰讓你來的?”薄安安試圖保持冷靜,眼睛卻根本轉不開,生怕那些空氣被尹冉一個手抖全都打進去。

    門外,李盈已經通知了護士和醫生,也報了警,更找了自己手機列表裏那個煩人的不行的冷楓過來。

    她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剩下的,也就只有替仍然站在尹冉對面的薄安安擔心了。

    從薄安安出現的那一刻,尹冉就知道,自己這次要栽了。可她無非是爲了錢,爲了薄一心那些威脅,纔會站在這裏。她知道如果薄錦辰死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不想死,更不想給什麼人陪葬。

    所以,此時此刻,她手裏掌握着的薄錦辰的性命就是最好的籌碼。

    10ml的空氣,足夠了。

    “你放過我,我放過他,”尹冉堅定地開口,“我知道,你能把這件事平下來。只要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是誰要我這麼做的。”

    “是薄一心吧,或者是陸貞?”薄安安冷笑道,“我這輩子還真沒得罪過什麼人,會做這種事的人,也只有他們兩個。怎麼,她們怕了?”

    尹冉搖了搖頭,再次重複:“你放過我,你總不能,不要他的命了吧。”

    薄安安看着靜靜躺在牀上的薄錦辰,咬緊了牙關。

    兩個護工互相遞了一個眼色,正待動手,卻見尹冉又捏着針筒往裏進了一分:“薄安安!”

    尹冉的表情也扭曲的可怕,全然不見她那時候描述自己有多喜歡薄安安的時候,臉上表情的可愛與欣喜:“薄安安,我不想坐牢。他現在死不了,可如果你等我再往裏推一分再做決定,那可就完了。本來就是一個躺在牀上下不來的殘廢,你真想讓他死在這裏麼?至少活着,還有個盼頭吧。”

    尹冉的臉上露出一個有恃無恐的笑容來,可是下一刻,她就看見了周圍飛散着的陽光,似乎變得模糊起來。

    薄安安竟然將身後小桌上的一整罐葡萄糖粉都揚了出來。

    只乘着那一瞬間的怔楞,薄安安已經起身過來,將她抵在了牆上。

    針筒早就脫手而出,她身後的護工一擁而上,把針筒拔出來,又衝上來想要幫薄安安控制住尹冉。

    可是沒人能想到,看似柔柔弱弱地薄安安竟然有着這樣大的力氣,甚至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幫忙。

    尹冉的脖子被薄安安死死地用一條手臂壓住了,她的臉上已經因爲短暫的壓迫而漲成了可怖的紫紅色。

    可是,從她們身後來看,就僅僅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壓着另外一個女孩抱了上去。

    兩個女孩的相擁,換做平時來看,大概就是什麼普通的好閨蜜表達自己感情的方法,可是眼下這樣的情況,卻僅僅是讓人覺得害怕。

    “薄小姐!”一名護工已經驚叫出聲。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尹冉危險了。

    她要害死薄安安的弟弟,薄安安的動作就完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算是把尹冉打一頓是沒關係的,可是薄安安的樣子太危險,這樣的動作。薄錦辰沒有死,如果薄安安失了手……

    兩名護工正想上去把薄安安拉開,薄安安卻頭也不回地組織了她們:“我有分寸。”

    是的,在薄安安自己看來,她還是有分寸的,至少尹冉確實還沒有死在這裏。

    而她現在的動作也只是有些用力罷了,她已經放開了尹冉的脖子,只是有些用力的抱着她。

    尹冉從剛纔的窒息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卻還是動也不敢動。

    薄安安的眼神太危險,她已經開始後悔了。

    她爲什麼要得罪,要試圖傷害這樣一個女人的親人呢?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有多心狠了麼?

    薄安安的樣子卻已經很平靜了,她只是輕輕地抱着尹冉,用一隻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捏住了她後腦的髮根,迫使尹冉仰頭看着自己。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尹冉,你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做這種事呢?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以爲,我還會怕什麼呢?”

    尹冉顫抖着身體,不敢亂動:“我沒有殺死你弟弟,你不能殺了我,否則你也要坐牢的。你,你不能亂來,我是謀殺未遂,你不能殺了我。”

    “我知道啊,”薄安安低聲說着話,又鬆開了握着她肩膀的那隻手,整理了一下她略顯凌亂的衣襟,“我很喜歡你這種人,又天真又貪財,爲了一點錢什麼都能做出來,卻不知道自己有多蠢。你說,薄一心如果知道,你不僅失敗了,還會把她供出來,她會怎麼做?”

    尹冉頓時愣住了,不知道薄安安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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