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哼了一聲，“不用了！既然吳愛卿不想南下，乾脆別去了，連官也別做了，回家養老去吧。”
張國維大喫一驚，“陛下，若吳大學士削籍，誰可爲中原督師？”
崇禎不耐煩地道，“難道沒有督師朕就不能平叛了嗎？沒有張屠夫，朕還要喫連毛豬了嗎？”
張國維被懟得啞口無言，只得悻悻地退下。
大學士陳演嗅覺實在太靈敏，立馬出來發言，“陛下，臣舉薦揚威伯頂替吳甡率軍南下剿滅獻賊。”
“陛下，不可！”一個老頭突然站出來反對，“大明從無武將爲督師者。”
陳演不以爲然地道，“大明從前根本就沒有督師，蔣學士難道不知嗎？”
原來此人就是次輔蔣德璟啊，怎麼看起來像個老學究？
只聽蔣德璟辯解道，“大明正是因爲各鎮總兵各自爲戰，羣龍無首，纔派出朝廷重臣外出督師，現如今朝廷局勢艱難，萬不可沒有督師。”
陳演搶白道，“誰說沒有督師了，揚威伯對朝廷忠心耿耿，不能爲督師嗎？”
吏部尚書鄭三俊出班奏道，“陛下，臣以爲蔣學士說得有理。文官督師向來是大明祖制，一來可以節制武將，二來文官做事沉穩，思慮周詳，可以避免兵馬損失，大明現在能戰的兵馬已經不多了，再經不起損失了。”
崇禎只是愣愣地看着幾人爭吵，並不開口說話。
陳演卻冷哼數聲，搶白道，“哼，什麼思慮周祥，那叫緩襦。你既然說到祖制，那我問你當年太祖開國，成祖靖南，可曾有文官出來督師？”
鄭三俊一下就被問啞巴了。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很多人出來反對馬祥麟督師，理由更是五花八門，而陳演不知道得了崇禎什麼好處，態度變得極爲堅決，無論他們找什麼理由，他都能一一駁倒，當真厲害得很。
陳演反常的表現終於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戶部侍郎傅淑訓首先倒戈，開始向皇帝示好，“陛下，臣以爲揚威伯可爲督師。鄭大人曰文官沉穩，思慮周祥，然而文官督師也存在辦事拖沓，錯失戰機的缺點。而揚威伯爲大明徵戰三十年，立下赫赫戰功，不論是能力還是經驗都可爲一軍統帥，而且揚威伯手下兵強馬壯，有白桿兵作爲標兵，可有力地節制各鎮，避免武將再出現聽調不聽宣的局面。”
有了傅淑訓帶頭，越來越多的無恥文人開始站隊，陳演說得口乾舌燥，終於有一些效果了。
劉慧明見堂上出現了轉機，連忙用眼色示意白廣恩和唐通。
唐通心領神會，站出來大聲道，“陛下，臣願意隨揚威伯南下剿賊。”
“臣也願意！”白廣恩也出班支持馬祥麟，“臣在螺山與揚威伯共同抗擊韃子，深知揚威伯實乃我大明第一良將，臣願意受揚威伯節制。”
崇禎終於發話了，“那好，朕就拜揚威伯爲帥，白愛卿和唐愛卿爲副，明日出徵。”
陳演又急忙道，“陛下，京師不能沒有守衛，臣請留下震虜將軍拱衛京師。”
唐通大喜，他以前是密雲總兵，雖然很重要，但遠沒有薊鎮威風，崇禎當場升他的官，就意味着他之前犯的錯已經一筆勾銷了。
搞定了馬祥麟督師一事，剩下的事情劉慧明就不太關注了，只希望早點兒下朝，。
然而今天的早朝時間太長了，一直持續到辰時末才結束，差點兒把劉慧明的膀胱憋壞。
劉慧明正準備找個地方噓噓，卻聽王承恩道，“劉侍郎，陛下宣你乾清宮候駕。”
劉慧明一捂肚子，艱難地道，“王公公，哪裏有茅廁，實在憋不住了。”
王承恩嘻嘻一笑，捂着嘴道，“劉大人跟咱家來吧。”
解決完了內部問題，劉慧明一邊致歉一邊抱怨道，“唉，都怪我出門的時候喝了太多水，害得我差點兒大殿失儀。唉，這麼大一個宮殿，連個廁所都沒有，實在太不像話了。”
王承恩忙捂着自己的嘴，小聲提醒道，“劉侍郎可別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劉慧明訕訕地笑了笑，道，“知道了。”
王承恩又提醒道，“德公啊，你第一次上早朝沒經驗，以後上朝可別喫東西啊，尤其不能喝水。”
“哦，原來如此！”劉慧明三觀盡毀，心道這也太扯淡了吧，爲了不上廁所，連飯都不吃了，水也不喝了，還有一點兒人道主義精神嗎？
來到乾清宮，崇禎已經換了一套常服，此時正在喫糕點，見劉慧明進來了，便招呼他坐下一起喫，讚道，“德華，今日之事做得不錯！”
劉慧明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邊喫邊呵呵笑道，“演雙簧嘛，很簡單的。”
崇禎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便知道他沒喫早飯，連忙讓身邊的宮女上一壺茶來，道，“愛卿快喫點兒吧，朕剛喫過了。”
劉慧明心中感動不已，雖然知道他的目的，但他此舉還是切切實實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他對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看好了。
喫飽喝足，兩人又談起了馬祥麟督師一事，崇禎嘆了口氣，道，“希望揚威伯這次南下能一舉滅了獻賊。”
劉慧明搖頭道，“陛下，要剿滅流賊光靠軍事手段是不夠的，還得輔以其他手段，像現在這樣剿賊，就算再剿上十五年都不一定能全部剿滅。”
崇禎不可置信地道，“難道這次揚威伯出征凶多吉少？”
劉慧明搖頭，“臣不是那個意思，臣的意思是流賊是個社會問題，不是一個純軍事問題，因此要綜合考慮。”
崇禎道，“先生能否說得明白些。”
劉慧明看了看周圍，見王承恩正帶着幾個太監宮女值守，便不說話了。
崇禎道，“王伴伴，你把所有人都調開，在外面值守。”
劉慧明道，“陛下，不如另外派人值守，讓王公公也一起討論一下。”
“好，你聽到了吧！”崇禎指了指王承恩，“還不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