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妖僧 >第449章 三百年之奇人
    六月二十五,吳昌時在大理寺受審,劉慧明和戴濤帶着兩個記者一起去旁聽,爲了兌現之前的諾言,他果真讓陳沅換了男裝,扮作書生前去觀摩。

    一行人來到大理寺,新任大理寺少卿黃道周正在對屬官們訓話,“陛下重用大理寺,讓我等依律審案,陛下每月僅有一次更改的機會,這是對大理寺最大的信任。你們要記住了,是依律審案,不是秉公審案,《大明律》是怎麼規定的,我等就怎麼判決,就算《大明律》有謬誤或不足之處,我等也必須先按照《大明律》定罪,之後由本官上報凌大卿,由凌大卿上奏陛下酌情修改補遺,在沒有修改前,仍然以現行《大明律》爲定數,你們知否?”

    “能在歷史上留名的大人物就是不一樣啊”,劉慧明心裏不由得再次感嘆道,一席話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

    劉慧明碰了碰陳沅,“咱進去吧。”

    陳沅擡腳正要進門,就聽黃道周大聲對劉慧明道,“哎呀,劉侍郎來旁聽了,老夫有禮了。”

    劉慧明一怔,忙拱手行禮,道,“黃少卿早上好。”

    心裏卻想上次在乾清宮我好像沒給你好臉色吧,你當時對我也是不屑一顧的,怎麼今天突然轉變態度了呢?

    是不是在憋什麼壞水?

    不至於吧,他可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呢?

    難道真的是人性使然,那他可就是真正的君子了。

    聯想到老黃頭的結局,劉慧明寧願相信是後者。

    明朝滅亡直呼,朱由崧在南京建立南明,心灰意冷的黃道周被召回朝廷擔任吏部侍郎、禮部尚書,不僅“嚴肅冷峻,爲人正直,不追隨世俗”,還積極爲朝廷獻言獻策,然而他的一番拳拳苦心猶如石沉大海,沒濺起絲毫漣漪,他知道弘光皇帝不是中興之主,便離開了朝堂。

    弘光朝廷滅亡之後,唐王朱聿鍵在福建登基稱帝,改年號隆武,黃道周再次被啓用爲爲首輔大學士,但他處處被鄭芝龍排擠,君臣二人一事無成。

    爲了擺脫鄭氏集團的控制,黃道周便召集學生鄉民組建軍隊北上抗清,這麼一支沒有訓練,沒有糧餉,沒有援兵的三無之師自然不是清軍的對手。老黃頭連真正的八旗兵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擊敗了,自己也被俘了,最終誓死不降被殺害了。

    縱觀黃道周的前世今生,他無疑是一個真君子,劉慧明讓他主管法律工作,他相信憑藉他的學識和人品,只要不犯倔應該是能勝任的。

    黃道周掃了一眼劉慧明一行人,拱手道,“劉司馬前日一言,讓老夫茅塞頓開,從今日起,老夫不再空談誤國,老夫就好好地爲國執法,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黃道周是個大嗓門,說話震得人腦袋疼,正因爲如此,在法庭上說話才顯得有威嚴,這也是劉慧明最欣賞的地方。

    不過,他現在說話的對象是自己,劉慧明頓時有一種被審問的感覺,忙道,“石齋先生能這麼想,陛下幸甚,天下幸甚。”

    二人坐下說了一會兒話,劉慧明再次強調“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的觀點,並着重強調了道德與法律的關係問題,黃道周雖然不是完全贊成,但是對於劉慧明說的司法與立法分立的觀點還是很贊同的。

    戴濤帶着人到特設的採風席就坐,劉慧明則帶着陳沅來到旁聽席,二人剛坐好,劉慧明小聲地問陳沅,“聽說吳昌時在浙江老家幹了不少壞事,你知不知道?”

    吳昌時是浙江嘉興人,崇禎七年進士、復社骨幹成員,和張溥一起運作周延儒復起,和張溥遙控朝政不同的是,吳昌時選擇徹底投靠周延儒,成了他的心腹,和董心葵一起成爲周延儒賣官受賄的兩大幫手。

    陳沅見劉慧明主動問起吳昌時的事,便故意壓低嗓子道,“聽說過一些。他們這些人在江南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身邊自然有才子佳人作陪。”

    劉慧明笑了笑,“這麼說你也去陪過?”

    陳沅抿嘴一笑,搖頭道,“他當時邀請過我去嘉興勺園助演,只是我那時候在……有其他事情,沒有答應。”

    劉慧明笑了笑,“是在等冒公子嗎?”

    陳沅嬌臉緋紅,不知該如何作答。

    劉慧明呵呵一笑,繼續問道,“據說吳昌時的勺園乃是請著名園林大師張南垣設計的,肯定很精緻吧?”

    陳沅點點頭,“柳姐姐曾經去過,聽她講勺園裏花草印日,聲樂漫漫,確實是人間仙境。”

    “可惜了,也不知道會便宜了誰”,劉慧明感嘆一聲,隨即又問,“我讓人買下來送你怎麼樣,你想不想要?”

    陳沅大驚,她雖然知道劉慧明做了兵部侍郎的官,皇帝很寵幸他,不顧他平時生活簡樸,也不怎麼講究排場,想不到他居然手筆也如此大,忙下意識地拒絕道,“不,不,老爺不可,奴家跟着老爺就好,老爺別污了清譽。”

    “呵呵”,劉慧明笑着說,“又不是強買強賣,我按市價買就是。

    二人正在討價還價,駱養性帶着一幫錦衣衛官員魚貫而入,陳沅嚇得立馬住口不言,雙手緊緊地抓住劉慧明的胳膊,顫聲道,“老爺,是錦衣衛。”

    劉慧明笑着說,“沒事,我和駱指揮使認識,他不會爲難我們的。”

    果然,劉慧明還沒開口,就被駱養性看見了。

    駱養性身着一身嶄新的飛魚服,一邊小跑過來,一邊跟劉慧明打招呼,“劉司馬這麼早就來了啊?”

    劉慧明起身還禮,道,“今日是駱指揮使第一次主持御訟,在下特來觀摩,不介意吧?”

    駱養性緩步來到劉慧明旁邊坐下,臉上堆着笑,道,“不介意,不介意,爲兄正想請大人壓陣呢。”

    “審案問案你們最專業了,我是一點兒都不懂”,劉慧明謙虛道,“到時候只管照着《大明律》據理力爭就是,只要證據齊全,大理寺也不敢胡來。”

    “是,是!”駱養性忙點頭稱是,“爲兄知道這個差事是劉兄弟幫我爭來的,爲兄還沒謝謝大人呢,今晚爲兄在天香閣設宴,請大人務必賞光。”

    劉慧明擺擺手,道,“喫飯還是算了吧,大家心裏知道就行,我是外臣,和你們廠衛不能深交,否則必會遭人責難。”

    駱養性一怔,他對劉慧明這種坦然很不適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陣才訕訕地道,“爲兄瞭然,瞭然。以後倘若用得着爲兄,只管知會一聲就是。”

    劉慧明笑了笑,“好好爲皇上辦差,只要一直忠於陛下,和陛下的志向保持一致,可保你幾輩子榮華富貴。”

    駱養性走後,劉慧明朝陳沅意味深長地一笑,“看到沒,錦衣衛也沒那麼可怕。”

    陳沅雖然知道劉慧明受寵,但卻不知道他的面子竟然這麼大,能止小兒夜啼的錦衣衛老大在他面前竟然像個小廝一樣溫順,她既驕傲又惶恐,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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