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險峯嘿嘿冷笑一聲，撇了撇嘴，道，“老子就不愛鳥他。”
石蛟龍瞪了他一眼，道，“老子要不是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兒上，纔不會和你胡鬧。”
另一個叫趙勤的人也開口說道，“我們幾人看不慣杜勳和王跑跑，經常被他們整，這一次要不是督公親自巡邊，我們連坐在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杜勳竟然讓最不受待見的人來陪自己喝酒，劉慧明心說我是不是僞裝得太好了？
“既如此，你們何不改換門庭？”
趙勤道，“我們怎敢？那膿包雖然打仗不成，走門路搞關係可厲害呢，以前跟着袁督師，袁督師死了投到溫體仁門下，後來又抱了周延儒的大腿，沒卵子的杜勳一來就和他打得火熱，據說現在已經投到司禮監王化民門下。”
劉慧明吃了一驚，心道原來他是王化民的人啊，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那天在宮裏王化民這廝當面在崇禎面前給自己上眼藥，雖然自己表現得很大度原諒了他。但他可不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事後他專門找人打聽情況，已經確定宮裏有人想對付自己，只是還不知道主謀是誰。
又聽另一人道，“這還不止，他和周國丈關係好着呢。”
閆險峯喝了一口酒，罵道，“他媽的，大明現在就是這樣，要單挑老子可以打三個王跑跑，可老子不會跑門路就是升不了官！”
劉慧明故意說道，“在下在京師聽說新任本兵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或許他會同意你們改換門庭呢。”
石蛟龍道，“據說是不錯，但姓王的這麼厲害，說不準劉司馬不敢動也說不準。”
趙勤打趣道，“說不準他又走通了劉司馬的門路呢，哈哈！”
劉慧明也跟着哈哈大笑，“所以你們要搞快點兒，爭取搶在他的前面。”
閆險峯舉起酒杯大聲道，“哈哈，衆位遠道而來的弟兄們，咱們乾一杯！”
杜勳、王承胤等人正在陪王承恩喝酒，突然聽到一陣不和諧的笑聲傳來，不禁皺了皺眉。
王承胤首先忍不住了，站起來大喝一聲，“閆瘋子，你還沒喝就醉了，是不是？”
閆險峯趕緊閉了嘴，把頭轉到一邊安安心心地捱罵，但臉上卻寫滿了不屑。
劉慧明看了王承恩一眼，見他正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不禁會心一笑。
喫完飯，劉慧明直接找到王承恩，道，“老王，我決定拿王承胤開刀！”
王承恩吃了一驚，“你要他的命？”
宣鎮可不像中原那些小地方可比，這裏可是九邊重鎮之一，而且還是北京的北大門，要是鬧出一個兵變事件搞不好小命都要玩完。
劉慧明點點頭，掰着指頭算道，“自從己巳之變以來，王承胤五次勤王，每次都臨陣脫逃，從己巳之變時坑袁崇煥算起，這十五年裏他屢戰屢逃，上月通州一戰，又是他最先潰敗。此人不除，大明軍紀不振，而且此人是宣鎮通敵分子最大的保護傘，無論如何必須死！”
王承恩不無擔憂地說，“理雖如此，然而此人是王化民的心腹，又是周國丈的門人，殺了他德公恐怕後患無窮啊！”
王承恩沉默良久，最後只得點頭同意了，“既如此，咱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劉慧明笑了，道，“督公放心，只要咱們能一直打勝仗，陛下不會動我們的。”
王承恩道，“但願吧。”
當下，二人又詳細計劃了一番，一直到深夜才謀劃妥當。
第二天一大早，劉慧明跟着王承恩和商石敬來到校場檢閱宣府的士卒，由於杜勳提前得到了消息，選的都是一些精悍的士卒，精神面貌比昌平和居庸關的士卒好了很多，不論是陣型還是個人技藝都很有章法，看得王承恩讚歎不已。
杜勳見王承恩高興，也跟着哈哈大笑，兩個太監尖利的笑聲震得人毛骨悚然。
而一直陪同在一邊的朱之馮的眉頭則皺得像黃土塬，很明顯他是知道其中內情的。
“大明的將士們，聽說你們已經欠餉幾月了，陛下很心憂，特遣咱家來慰問勞軍”，王承恩收住笑，開始訓話了，這也是劉慧明的作風，現在也被他學過去了。
“還是老規矩，本督將從宣府兩萬士卒裏選拔五千勇士，月薪五兩，一萬戰士，月薪二兩，剩下的五千人爲兵士，月薪仍然爲一兩，大家這就比武決定吧。”
杜勳見狀，連忙提意見道，“督公，宣府士卒比昌鎮和居庸關都精銳，五千勇士是否少了點兒？”
王承恩早已收起昨夜酒宴上談笑風生的面容，換出一副冷麪寒鐵的面容來，哼了一聲，道，“五千勇士已經不少了，白杆新軍才五千勇士呢，你們強得過白桿兵嗎？”
杜勳碰了一鼻子灰便不再言語，王承胤見杜勳說話都不管用，只好下令開始比武。
比武是在全部士卒中開展，杜勳和王承胤的表面工作就做不下去了。不多時，藏在犄角旮旯裏沒有被選入儀仗隊的士卒都來到了校場，杜勳和王承胤的臉上也變得尷尬起來。
王承恩全不在意，笑道，“大明兵制敗壞非一朝一夕之事，責任也不在你們一人身上。咱家此次奉旨巡邊就是要看看咱大明軍士的全貌，並不是來找你們的麻煩的。”
隨着一聲令下，士卒們開始兩兩對練，校場上頓時充滿了喊殺聲。
在軍隊裏面，比武是最公平的制度了，獲勝的一方固然興奮異常，落敗的一方也不敢有怨言，誰讓他們技不如人呢？
“好，好！”杜勳看着校場上廝殺的士卒，不禁拍手稱讚，“勁卒就應該如此！”
王承恩嘴裏含着笑，在校場上來回掃視着，直到這時，他才展現了他京營提督的威風。
爲了五兩的月薪，士卒們放下了矜持，開始用盡全力了，場面越來越激烈。特別是一些心思重的人恨不得手裏有把刀，他好手刃了面前這個攔路虎。
看着奮力拼搏的士卒，連一向不苟言笑的朱之馮臉上都露出喜色，破天荒地稱讚了王承恩一回，“督公此策大漲大明軍威，實乃強軍之策也。”
王承恩呵呵笑着說，“練兵首要之策乃是練膽氣，大明官軍面對韃子屢戰屢敗就是缺乏膽氣，此策正是練膽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