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末妖僧 > 第666章 賣官鬻爵
    劉慧明拿起水筆在桌上畫了個人物關係圖,解釋道,“咱們先去掉韃子的因素,敵人就只有流寇了,流寇天生仇視有錢人,這裏所謂的有錢人,說白了就是士紳和宗室;朝廷雖然表面上愛護所有人,但其實更愛有錢人,換句話說就是在平民和士紳之間做一個取捨,朝廷會捨棄平民,保全士紳,你們覺得對不對?”

    衛景瑗大搖其頭,“下官不敢苟同。”

    王繼謨默然不語,以沉默表示反對。

    “政府都是爲窮人說話,爲富人辦事的!”劉慧明蹦出一句現代名言便開始大談特談朝廷的政策,特別是說到稅收時,二人便再也沒有反駁的理由了。

    衛景瑗想起這十幾年來朝廷各種加徵,最後都加到了百姓頭上,心道這不就是印證了這句話嗎?

    劉慧明強迫二人接受了自己的觀點,就接着說道,“流寇裹挾平民仇視富人,又喊出了‘喫他糧,穿他糧,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口號,那麼流寇那麼多張嘴怎麼辦,靠餐風飲露嗎?”

    衛景瑗道,“自然是屠戮士紳和宗室,劫取錢糧以供養大軍。”

    劉慧明打了個響指,道,“難道這些士紳和宗室都是豬羊嗎?會心甘情願讓他來殺,讓他來搶嗎?”

    衛景瑗心說這些人可不就是一頭頭大肥豬嗎?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

    王繼謨卻道,“士紳也都修建了堡壘抗拒流寇,宗室則居住在大城裏,流寇沒那麼容易得逞。”

    劉慧明不依不饒地道,“只有千日做賊的道理,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碉堡修得再好,也只能把賊拒之門外,但是賊仍然是存在的啊?”

    “閣部的意思是?”衛景瑗小心翼翼地問道,“莫非督師想徵調士紳的鄉兵?”

    “非也!”劉慧明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糾正道,“我想要他們的錢糧,至於鄉兵嘛,那就看情況了。”

    二人都是士紳中的一員,一聽劉慧明在打他們的主意,心裏就有些不爽了。

    王繼謨道,“這些人勢力盤根錯節,豈能輕易得罪?”

    劉慧明看着二人笑而不語,良久才道,“帶黃是陝西韓城人吧?”

    衛景瑗嗯了一聲,不知他要說什麼。

    劉慧明又道,“我記得韓城在八月二十一被李自成攻下了,不知你的家人可還好?”

    衛景瑗鼻子一酸,頹喪道,“有勞閣部掛懷,老母妻小都已提前接到此處,老母年已八旬,僅此舟車勞頓,身體大不如前了。”

    劉慧明渾不在意,繼續問道,“你爲官多年,想必還是有些田產土地吧,人可以帶過來,地能帶過來嗎?”

    衛景瑗終於明白了劉慧明的想法,道,“德公之意,下官知矣。”

    劉慧明又問王繼謨,“我記得你也是陝西人吧,好像是府谷的,是也不是?”

    王繼謨不置可否,李自成正在向榆林進軍,馬上就要到府谷了,他早已派家丁去接家小了。

    劉慧明笑了笑,問二人道,“你們現在是不是特別希望有一支王師從天而降,打敗李自成,解救你們陝西的士紳於水火之中?”

    二人默然無語。

    劉慧明哈哈一笑,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稅收的本質是什麼?”

    這個時代對稅收的認識還比較籠統,也沒人專門論述過這個問題,衛景瑗想了想,道,“稅收之願意爲貢賦,即國人從每年的收成中分出部分上貢給天子,以供皇家開支、開疆拓土、發放俸祿、修建城池、賞賜有功之臣、賑濟災民等。”

    劉慧明道,“你說的不全對,但也不全錯。在我的理解裏,稅收其實就是一種契約,老百姓相信朝廷,每年按時給朝廷上貢,朝廷就爲他們提供保護,讓他們在受到欺負,或者不公平的對待的時候有人爲他們出頭。”

    劉慧明直接把稅收庸俗化,見二人很不理解,又解釋道,“我說得很俗氣,但是老百姓就是這麼想的。咱們也不妨這麼想一想,你們想啊,大明億萬百姓相信朝廷,信任我們,每年都把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交給我們,爲的就是在他們困難的時候我們救濟他們一把;在他們受到欺負的時候,我們幫他們一把;在他們受到不公平的對待的時候,咱們爲他們主持公道。你們要是也這麼想的話,就會覺得身上就有千斤重擔了。”

    衛景瑗脫口而出道,“那陝西的百姓正在受到盜賊的欺辱,閣部爲何不幫他們一把?”

    劉慧明一怔,道,“這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在北京的時候和戶部尚書倪元璐討論過一個事,我們把全國所有的稅收做了一個統計,發現東南各省繳稅最多,西北地區交得最少,陝西基本上沒交過稅,朝廷在陝西做的是虧本生意。對於一個沒給朝廷交過稅的地方,我覺得沒必要保護他們。”

    他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大搖其頭,衛景瑗繼續反駁道,“閣部之言謬矣,失陝西則山西、四川不保也。”

    劉慧明忙擺手道,“不說這個話題了,咱們還是說回士紳吧。我們在分析納稅結構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陝西的百姓雖然沒有給朝廷直接繳過稅,但是他們其實是繳過稅的,他們的繳的稅都用來養活秦軍了。

    不過,有一部分人,是真的一分錢都繳過,那就是宗室和士紳,這幫人仗着權勢欺壓百姓不說,還想方設法偷稅漏稅,挖朝廷的牆角,薅朝廷的羊毛,把負擔都轉嫁到普通百姓身上了,到頭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劉慧明饒了一大圈,衛景瑗和王繼謨終於聽明白了,原來閣部是嫌士紳和宗室勳貴沒有給朝廷納稅啊!

    不過,按照他的“稅收是一種契約”的理論,宗室和士紳不納稅就佔不住腳了,他把手伸向他們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雖然心裏一百個不願意,但衛景瑗還是大着膽子問道,“敢問大老爺如何獲取他們的錢糧?”

    劉慧明笑了笑,道,“我本來是想直接把軍隊派到他們大門口,直接取糧的,想了想,覺得不太文雅,還是決定先禮後兵,先用朝廷的大義去跟他們做交易。”

    “交易?大義如何交換?”二人齊聲問道,“大義看得見摸不着,如何能交換實實在在的錢糧。”

    劉慧明不再繞圈子了,“朝廷的大義在我看來主要體現在官職上,咱們就拿官職去交換。”

    什麼?大人要賣官鬻爵?

    衛景瑗一聽劉慧明要打這個主意,就像被火燒了腳一樣,大聲嚷嚷起來,“此事萬萬不可,賣官鬻爵,亡國之道也。”

    王繼謨也搖頭反對,“還請大人深思。”

    等二人咆哮完了,劉慧明才嘆了口氣,道,“咳,你們何必這麼緊張,我還沒說完呢,且聽我細細道來。”

    衛景瑗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受了污染,要是屬下給他提這個建議早就被他轟出去了,但眼前這人偏偏是他上司,又是個特別霸道的人。

    雖然覺得有辱斯文,但他還是隻得聽劉慧明繼續講下去,“我要賣的官分爲兩類,一類是虛職,在四品以下,價格低廉,適合那些富而不貴的人,比如商賈,他們有一個官身,出去談生意底氣也足一些,就算是死了,碑文也要好看一些;另一類爲實職,在六品以下,價格貴數量少,適合有能力又考不上科舉的人,大明這麼多讀書人,考得上功名的只有少部分。李自成這段時間突然開了竅,他這段時間已經發了兩次招賢榜文了,廣攬天下英才,我得用這個辦法把這些人科舉考試的漏網之魚網住,免得他們跑到他那裏去了。”

    劉慧明前一個理由無關緊要,但後面這一個理由卻猶如一記重錘,把二人瞬間捶醒了。衛景瑗道,“閣部思慮周祥,下官先前多有唐突。”

    劉慧明呵呵一笑,小聲道,“作爲大明的官員,咱們要防止李自成和滿韃挖我們的人才。作爲文官,咱們要防備武將啊,姜老三這傢伙心機深沉,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強制性地分了他的權,他不可能沒有怨言。”

    二人聽到他突然說出了心裏話,忙四下張望了一眼,見沒有外人,才重新坐定,靜心凝神地聽着。

    劉慧明看着他們緊張兮兮的樣子,不由得笑道,“我擔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擔心的是你們啊。你們雖然也有了兵馬,但畢竟時間短暫,不可能這麼快就籠絡住手下將領。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擔心的是我一走,他就開始對你們下手,到時候你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人相顧駭然,同時又對劉慧明充滿了感激。

    劉慧明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寬慰道,“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做一次徹徹底底的好人吧,爭取在離開之前,把這個隱患解決掉。”

    二人忙拱手道,“有勞閣部了。”

    劉慧明笑道,“我的方法很簡單,還是賣官。”

    二人猶如丈二和尚,茫然道,“爲何又要賣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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