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光接到了白林晚的靈符,上面只寫了六個字——不成功便成仁。

    解光心中瞭然,簡單回信之後,將此消息告訴贏秋霓。

    “君上放心,白林晚對水鹿城恨之入骨,定然會全力以赴協助我們的。”

    贏秋霓跪坐在繡架前,左手細細撫摸着繡布,右手捻着繡花針,漫不經心的應道:“別忘了給他喫魔果,將來也好爲我們做事。”

    解光道:“屬下懂規矩,君上無需費心。”

    “等白林晚乖乖服用魔果,本座就選個黃道吉日,讓水鹿城在修仙界,”贏秋霓手握繡花針,狠狠刺向繡布,“徹底消失。”

    解光趁勢奉承道:“君上定會得償所願的,前有無垢元魂,後有無瑕,少君會回來的。”

    贏秋霓手下一頓,朝解光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話,片刻之後,容熙信步走了進來。

    解光朝護法行禮的同時,用餘光偷偷打量這個相貌不凡,以美□□惑君主的狐狸精。長得漂亮會來事,爬上魔尊的牀就可以得到權力和財富,興風作浪了。

    解光心裏酸溜溜的,可惜贏秋霓看不上他,不然,哪有容熙表現的餘地。

    解光後退着出去,臨走前還不忘在心裏腹誹一句:狗男女!

    容熙坐在贏秋霓身旁,將手裏拿的提籃盒放到桌上,取出裏面的食物遞給贏秋霓,然後熟練的繞到贏秋霓身後,爲她捏肩。

    贏秋霓好奇道:“這是何物?”

    “梅子湯。”容熙說道,“今日晌午去了趟回春閣,和那位花公子閒聊,他提起梅子湯,說是酸甜可口,清熱潤肺,我便做來與君上品嚐。”

    “你有心了。”贏秋霓嚐了一口,點頭稱讚兩句,問起花凌的情況,容熙也對答如流。

    沉默了半晌後,贏秋霓沒忍住,說道:“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容熙修長的雙手反覆揉摁着贏秋霓的肩膀,力道適中,比起按摩,更像是夫妻之間的愛撫:“君上若想說,屬下就聽着,君上若不想,屬下就不問。”

    贏秋霓就是喜歡容熙的懂事,他輕輕拍拍容熙的手,說道:“你師父寵愛你大師兄勝過你,埋沒了你的才華,讓你受盡了委屈,你不得已叛出水鹿城投靠十方神宮,時至今日,可有後悔過?”

    容熙勾脣淺笑道:“怎麼會呢,我反倒要感謝蕭啓洲的有眼無珠,若非他玉石不分,我又怎會來十方神宮,又怎麼有機會侍候君上呢!”

    贏秋霓:“那你恨他嗎?”

    容熙繞到贏秋霓面前,乖巧的說道:“以前恨,現在有了君上寵着我讓着我,我就想不起來他是誰了。”

    贏秋霓笑了起來,她擡手,像愛撫小狗那樣輕輕撫摸着容熙的頭:“那便好,就算明日水鹿城被滅門了,你也不會爲此感到絲毫傷心,對不對?”

    容熙面上笑着,隱藏於袖袍中的手卻痙攣似的抽搐了下:“君上的意思是……水鹿城要倒大黴了?”

    贏秋霓:“好歹是你曾經的師門,捨得嗎?”

    “君上也說是曾經了,我現在效忠的是十方神宮。”容熙微微一笑,媚態叢生,“屬下願爲君上分憂。”

    贏秋霓很是意外:“你想親自去水鹿城?”

    容熙:“若君上信我,我可以的。”

    贏秋霓饒有興趣的捏住容熙的下巴,細細打量和品味這個讓她着迷的男人。當然了,只是像對寵物那樣的喜歡,並非愛,修無情道的魔尊怎麼會愛人呢?

    容熙長相精緻美麗,妖豔無雙,烈如玫瑰,而玫瑰帶刺。所以,就算容熙美如嬌花,可狠毒起來的時候也足夠叫一方聞風喪膽,毛骨悚然的了。

    這便是贏秋霓喜歡他的地方。

    若真是個嬌滴滴,空有美色弱柳扶風的男人,贏秋霓是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捨的。

    突然,一個魔修狼狽的闖了進來。

    容熙擡手闊出一道真元:“放肆!膽敢擅闖君上寢殿,你不要命了是嗎!?”

    那魔修當場中招,口吐鮮血的爬起來,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屬下該死!可這,實在是事出緊急,那那那花楓亭突然……”

    贏秋霓臉色大變:“他怎麼了?”

    魔修渾身直哆嗦:“沒,沒氣了。”

    “你說什麼!?”贏秋霓來不及細問,直接衝去了回春閣。

    容熙目光冰涼,淡淡掃過地上還在瑟瑟發抖的魔修,遲了些纔跟了過去。

    容熙趕到的時候,回春閣已經亂作一團了。

    贏秋霓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所有魔修噤若寒蟬,花凌躺在牀上臉色慘白的像紙,地上打翻一個碗,裏面淡紅色的湯汁撒的到處都是。

    花凌的身份特別微妙,既是階下囚,也是寶貝疙瘩,誰也不敢怠慢。容熙上前診脈,再以真元灌入後心,好像死了似的花凌總算有了氣息。

    容熙走到贏秋霓面前,如實說道:“他的情況不太好。”

    十方神宮是沒有醫修的,對於強者爲尊的魔修來說,受傷就代表了實力不足,死了就代表技不如人活該。所以沒有資格被醫修拯救,也不需要被醫修憐憫。

    贏秋霓氣的手發抖:“他是怎麼回事?”

    一個蹲在碎碗旁邊的魔修說道:“君上,恐,恐怕是中毒。”

    贏秋霓銳利的眼神掃過去,魔修嚇得冷汗淋漓:“梅子湯。”

    贏秋霓看向容熙:“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容熙一臉震驚:“君上是懷疑我?”

    “本座也喝了梅子湯,自然不是你,可爲何這裏也會有梅子湯?”贏秋霓目光陰鷙,“你給的?”

    “是。”容熙直接承認,“屬下欣賞花公子這個人,做了梅子湯也想給他一碗。”

    贏秋霓知道這事兒不同尋常,但眼下實在沒空去計較,花凌哪怕有分毫閃失,都直接的影響到無垢元魂的質量。這碗梅子湯是有意爲之還是意外,都擺明了是跟她贏秋霓過不去!

    她原本是不懷疑的容熙的,畢竟無冤無仇,何必要花凌的命?

    可轉念想起水鹿城,她又覺得很微妙,怎麼纔打算要屠殺水鹿城,這花凌就出事了呢?偏偏這世上僅次於花凌的醫修就在水鹿城,還得過花凌的指導,醫術必然不差,且多次爲花凌看過診,沒人比他更瞭解花凌的體質,若有他親手診治,必然藥到病除。

    贏秋霓臉色黑的彷彿要喫人,她強忍心中快要滿溢而出的怒火,咬牙切齒道:“別驚動任何人,去水鹿城把李二寶帶來。”

    手下如蒙大赦,趕緊就坡下驢,倉惶逃離此地。

    “容熙,是本座多心了對嗎?”贏秋霓定定的問道。

    容熙腳步一凝,回頭看她。

    贏秋霓不再言語。

    不管怎麼說,梅子湯在前,她告知屠殺水鹿城在後,容熙總不至於未卜先知吧?

    贏秋霓命人守住回春閣,自己先走一步。

    容熙則望着牀上昏迷不醒的花凌出神,那碗梅子湯他確實下了猛料,只是看花凌的反應,並非單純是他下的毒,也就是說,花凌自己又動了手腳。

    容熙突然想到,醫者遍嘗百草,早已百毒不侵,自己那點毒素或許根本奈何不了花凌,花凌無奈之下還得自己動手再加料。

    也是十分無奈了。

    說真的,這陰差陽錯也是容熙始料未及的,他設法毒倒花凌,贏秋霓必然發瘋,十方神宮必然大亂,到時蕭燼等人混進來就容易多了。其二,也是爲了拖延時間,水鹿城那邊就算救人也需要謀劃,而花凌這邊是無時無刻不被贏秋霓逼着修煉無垢元魂,憑花凌的天賦和贏秋霓的幫襯,最多一個月就能練成。如今花凌倒了,這時間就可以無限延長了。

    出人意料的是屠殺水鹿城,花凌這麼一病,贏秋霓也顧不得水鹿城了。這不,血洗的計劃容後再議,改爲祕密綁架李二寶了。

    這回李二寶進入十方神宮可謂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真是一舉兩得。

    次日凌晨,外出給夏玉採摘草藥的李二寶遇襲,被人從後捂住眼睛封住嘴巴,被捆仙鎖綁成了肉糉子,直接擡到了魔界。

    “你們是誰?我是水鹿城的弟子,你們居然敢綁架我,宵小鼠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報上名字……哎呦!”李二寶的頭罩被人掀開,屁股上還捱了一腳,直接撞到硬邦邦的牀邊,這一擡頭,當場傻眼:“花先生!?”

    魔修冷冷道:“治好他。”

    “你們幹了什麼?花先生!”李二寶心急火燎的搭上花凌腕脈,即將脫口而出的謾罵頓時噎住了。

    若所料不錯,花凌應該是吃了流隕丹,當時李二寶養的貓不小心誤吞了,然後渾身抽搐七竅流血,最後眼睛一閉氣息全無,就在李二寶哭天喊地以爲心肝寶貝仙逝的時候,第二天人家自己喵嗚喵嗚的上房曬太陽去了。

    後來才聽花凌說,這流隕丹服用後病勢洶洶,看起來像病入膏肓快死了似的,其實沒多大事。反之,可以利用瀕死之時的狀態修養神魂,有句話說得好,最好的良藥就是睡眠。

    看穿了這一點,李二寶當場哭天喊地嗷嗷叫:“花先生,你的命好苦啊,你居然被這羣心狠手毒的魔修折磨成這樣,你若仙去我家公子可怎麼活啊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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