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竟然是去看望他已經失聯一年多、極有可能是因陷入經濟糾紛而被拘留的母親了
谷鬱和查理打死也沒想到,雙方撕扯了那麼久,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和窘迫頓時涌上兩個人的心頭,在這樣一個事實面前,他們覺得自己方纔的種種表現,實在是太卑鄙太自私了。
百般的惡意揣測,想了那麼多種可能,竟唯獨沒有想過這一點
“呵呵,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周進語氣涼涼的,一想到小白今早發微信說,等了這麼多天都還沒有見到人,如果再見不到,今晚就會回來這些話,他心裏就極其的不是個滋味。
在周進的心裏,李飛白一直都是強大且又完美的,他始終相信,不管自己遇到什麼事情,只要向李飛白求助,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這是李飛白帶給他的安全感。
可是經歷了這件事,周進才恍然大悟,其實李飛白也有軟肋
只是他從來不肯示人而已。
因爲心疼,所以憤怒。
所以周進在查理和谷鬱花式追問的時候,纔會表現得如此憤怒。
他不願意小白的軟肋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一直以來,李飛白都是在獨自支撐着自己的意志啊
無論在外受到何種委屈,無論在生意場上受到多少挫折,他們都可以隨時隨地回到家裏或是來到父母身邊,求得些許慰藉。
這種對於他們來說習以爲常甚至最容易忽視的情感,卻是李飛白最爲缺失的。
沒有母親的保護,就像下雨天沒有傘的孩子,雨打在自己的身上,誰難受誰知道
可是李飛白從沒表現出過什麼,相處這麼久,他幾乎不會主動說起過老媽季平,那種淡定疏離,甚至讓他周圍的人也忽略了他還有這樣一層的關係。
仔細想想,李飛白唯一一次說起關於母親的事情,還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爲了讓玉簪村的人相信自己才說出來的。
得到這樣一個回答,谷鬱的心裏頭也非常不舒服,甚至他也感到憤怒。
他寧願周進他們還瞞着自己,那樣的話心裏頭最多就是生氣,不會有別的。
但此刻他的心裏像是打翻了調味盤,各種滋味雜糅在一起令他不舒服到極點。
李飛白在他面前向來是不可一世戰無不勝,時常會令他產生李飛白就是天選之子的錯覺讓他不斷地慶幸還好自己是站在他的陣營當中,受到他的保護。
可是這會兒突然被人暴露了李飛白的弱點,就好像原本堅不可摧的堡壘出現豁口一般。
令他心慌、令他恐懼。
難受、窒息。
谷鬱心裏憋得慌,喃喃的說道:“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這能全怪我嗎”
在周進聽來谷鬱這是在爲自己開脫,於是冷聲道:“是不怪你怪小白出門之前沒跟你請假,行不沒事就趕緊走別逼我真急眼,到時候把你那條胳膊也打廢”
“你們還特麼有理了唄”周進心情差到谷底卻沒有力氣再和他們扯淡,便指着門口罵道“走,趕緊的”
“說不上有理但這件事發展到這一步你也有責任”谷鬱並不走反而還上前一步。
“進哥,他想說啥就說吧”華子拉住周進,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跟他生氣,還真的犯不上
“哎我操,哎呀氣死我了”周進撫着胸口,氣得連喘粗氣,但還是給了華子面子,“有屁快放,放完滾蛋”
“我跟你講啊,”谷鬱抓緊機會自我開脫道,“起先我只是有一點點的懷疑,只是因爲進門後讀到你的眼神,才誤以爲你們是真的揹着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計劃”
周進一臉無可奈何,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我眼神我啥眼神”
“就剛纔我們進門,我問小白去哪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是在躲我”
“我躲你”周進愣住,撓着頭皮想了想,這才恍然道,“剛纔你進門,我以爲你是來挑我理,挑我在你爸作妖的時候沒去幫忙,一個人躲清閒”
話題成功帶離,谷鬱也立刻從壞情緒當中抽離出來,浮誇的大笑道:“啊哈哈,是這樣啊,誤會,原來都是誤會啊這可是真的鬧了一場大烏龍,幸虧我們都是實在人,把話都說開了,真好啊哈哈哈”
在他的引導下,說完這話就該皆大歡喜。
大家互相笑笑,一笑泯恩仇。
可是谷鬱獨自笑了好一會兒,笑到嘴巴都疼了,也沒等來人同他一起笑。
就連查理都沒有笑。
搞什麼啊
我帶着你們從剛纔的情緒當中解脫出來,大家都當那事兒沒發生過,這不好嗎
“呵呵,你們把話說開了舒坦了,怎麼就不想想小白還在那水深火熱呢大過年的,想見親媽一面都不行。我們口口聲聲的說當他是兄弟,結果啥能耐沒有,就在這窩裏鬥”周進恨聲說道。
自己有心找人手出去打聽,可是李飛白又不想老媽季平的事兒被傳開,更不想自己的行蹤被人掌握,便不同意周進的做法。
於是周進就只有留在養老院鬱悶上火的份兒。
“其實我也沒有多舒坦,可是我們又能怎麼辦”話題躲不開,谷鬱只能面對。
“你平時不是挺牛逼的嗎怎麼一說小白有事兒就沒招了草,都特麼完犢子貨”
“不然你再給我說說具體情況,小白媽到底在哪兒,現在什麼情況了,我得多掌握點線索,才能說能不能幫上啊”
“不用了。”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衆人齊齊向門口望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個人,滿身的落雪,帶進來一身的寒氣。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