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能讓人知道嗎?她不能!非但不能,還更加堅定了她不能讓本該屬於大房的銀子被別人沾一絲一毫的想法!

    於是,面對蔣氏的明示和張氏的暗示,葉薇態度很堅決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三嬸,你也說了,這是給我大哥看病的錢。”

    說到這裏,她向葉泓宇使了個眼色,阻止了他想要說話的想法:“按照三嬸你說的,我們各方的錢要交到公中,那我大哥看病這個錢應該是公中出吧?是奶自己說沒錢的,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去當三姐給我的鐲子呢?”

    “四丫頭,你說這話,可有點喪良心了!”張氏盤着腿着坐在炕上,陰沉沉的開口道,“你大哥從受傷到現在,那請郎中、看病、吃藥的錢不是我給出的?可是這家裏上上下下十幾口人喫飯,錢也不能緊着一個人花不是?你大哥這傷眼看着也好的差不多了,你非要往縣裏折騰,我還能縱容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胡鬧?!”

    “奶當家,自然有自己的苦衷,這個我們都知道。”葉薇道,“我就說,奶一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怎麼可能像三嬸那樣,看別人當個鐲子都眼紅,想要這份救命錢呢……”

    “誰眼紅了?!我說的沒有道理?!四丫頭你拍拍自己胸脯問問,泓宇他是剛受傷的時候嗎?腿上不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嗎?哪兒像你說的,救命錢那麼嚴重了?我看你就是想把這錢自己昧下了!”蔣氏忍不住高聲道,“再說了,這些年,泓宇他從小念書,花了家裏多少銀錢?那是算也算不清楚,現在除了這種事,之前進學堂的銀子可都打了水漂了,我們誰說什麼了?現在家裏的錢都是你三叔辛辛苦苦賺來的,閤家之力供一個讀書人不容易,現在你二叔又要秋闈,用銀子可不就是要節省這花嗎?”

    葉泓宇原本就被張氏和葉老爺子的態度弄得心裏發冷,聽蔣氏這麼一說,面色頓時紅了。他想要開口爭辯,卻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拍了拍。

    他低頭一看,是葉薇。

    雖然之前兩人說好,進屋之後由葉泓宇出頭,可是葉泓宇好歹是個讀書人,真論起口角來,再怎麼可能去和蔣氏這種鄉下婦人較真?

    安撫了葉泓宇之後,葉薇看向蔣氏:“三嬸這話說的未免太過涼薄,都是一家子骨肉至親,有用的時候,便合一家之力供養,沒前途了就連藥費都不肯出,讓人自生自滅?自己當了鐲子的看病錢,還要交上去?這又是哪家的道理?再說了,二叔要秋闈,省着花我們沒意見,但是我大哥也就是看個病,畫的還是我當自己首飾的錢,這個錢你還要惦記,未免有點過分了吧?再說了,家裏銀錢緊潘,這點看病錢省了有什麼用?要我說,反正四郎在學堂總是被先生訓,家裏銀錢又這麼緊潘,倒不如讓四郎不要去學堂了,把錢省下來,不是更多?”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惡毒!四郎好好地沒招你沒惹你,你憑什麼造謠說他成績不好?憑什麼說不讓他進學?”一提到孩子,蔣氏就像是被激怒的刺蝟,整個人都炸了起來,臉氣得通紅、

    “我什麼時候說了?不是三嬸你說要省銀子的嗎?”葉薇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辜的道。

    “你這個死丫頭!你……”

    蔣氏憤憤不平的還要再罵,炕上的張氏再次開口了:“四丫頭,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剛傳過來一無所有的時候,葉薇都不怕張氏,現在手裏有了銀子,有了底氣,就更不怕張氏了。

    她走到炕邊,先是安撫的拍了拍王氏的手,然後擡頭看向張氏:“奶,您老有什麼要問的?”

    “我問你,這次你們去縣裏,鐲子當了多少銀子?看病花了多少?買了多少東西?你給我說實話!”張氏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葉薇臉上的表情,大有隻要她敢說謊便會狠狠收拾她一頓的架勢。

    葉薇知道,今天這銀子的事情不解決,怕是沒法消停的回到大房了,於是也不廢話,而是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個很舊的小布包,講裏面的東西攤開放在炕上——那是一潘寫了字的紙,和一些銀子銅錢。

    她沒有去管屋裏其他人在看見銀錢的時候瞬間亮起來的眼睛,而是自顧自的看着張氏道:“這個鐲子看着厚重,其實中間是空的,外面花紋又多,很多熔點,所以掌櫃的只給了10兩,這是當票,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說完,她又指着旁邊的碎銀子,道:“大哥去醫館看病,診金和藥錢同工花了一兩三錢,給李家的車費是二百個銅錢,晌午我和大哥一人吃了一碗麪,花了二十文,這裏八兩六錢零七百八十文都在這裏,一文都沒有花過。”

    說到這裏,她斜眼看着蔣氏:“所以說,三嬸你想錯了,我和大哥就不是那種進城偷偷自己喫獨食的人!!”

    令她意外的是,蔣氏並沒有如他意料中的生氣,反而喜上眉梢的點頭笑道:“我就說嘛,咱們四丫頭不但會過日子,還是個孝順的,哪裏能得了錢自己花用呢?”

    說完,她一臉慈祥的看着葉薇,道:“四丫頭,你看啊,這錢,我們原本也不應該要你的,可這不是剛好你奶丟了個戒指麼?這秋天本來就燥,再上了火就麻煩了。這樣,這六錢七百多文的零頭就不要了,那八兩銀子就給你奶重新打個戒指吧?誰讓你娘剛纔沒找到呢?”

    “你說什麼?八兩銀子,打個戒指?三嬸,i這戒指鑲的是什麼寶石?這八兩銀子能給我奶四隻手指頭一隻打一個戒指了吧?”

    葉薇被蔣氏這種慷他人之慨的態度氣樂了:“再說了,戒指是奶丟的,我娘去找,沒找到,就讓我們出錢?這是什麼道理啊?!”

    “讓你出錢怎麼了?這不是剛好你們手裏有銀子嗎?你們當小輩的,難道就不應該孝敬老人?”蔣氏把脖子一樣,大義凜然的道。

    “孝敬老人,那是應該的。但是也不能只我們自己孝順,不給三嬸你表現的機會是不是?”葉薇也不惱,輕輕鬆鬆的把鍋甩了回去,“給奶打個戒指,我也沒意見,但是打戒指的錢,四房均攤,沒有讓我們大房自己出錢的道理。”

    “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挺納悶的。”葉薇沒搭理臉色乍紅乍白的蔣氏,轉頭看向張氏,道,“這戒指好端端的,怎麼就丟了嗎?”

    “四丫頭,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覺得我老婆子故意把戒指藏起來訛你的額銀子?”張氏頓時怒了,立起眼睛斥道。

    “我可沒那個意思啊!就是這戒指不是小東西,哪能說丟就丟了呢?找到了不是更好嗎?!”葉薇笑眯眯的道,“我記得今天早上出門還看見戒指在奶你手上戴着呢,那肯定是白天丟的啊!奶你還記不記得你都去過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去的?要是去的地方多的話,就大家一起找嘛,我娘她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人多了一起,早點找到也早點放心不是嗎?”

    說完,她轉頭看向小五,道:“小五,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裏是嗎?”

    “是!”小五用力點頭,脆生生的答應,“我一整天都在院子裏,只看見奶去了茅廁,沒看見她去後院。”

    “小五,別亂說,奶說去了後園,肯定就是去了後園。”葉薇笑眯眯的道,“只是奶去後園頂多就是看看,肯定是沒自己動手摘菜的,去茅廁就沒法讓人幫忙了,所以要是戒指真不見了,那丟在茅廁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說到這裏,她看向蔣氏,漏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要不,三嬸,你去幫奶找找?”

    “憑什麼是我?!!”蔣氏看了張氏一眼,頓時叫了起來,“之前不是你娘找的嗎?現在還讓她去!!”

    “爲什麼不是你呢?”葉薇笑眯眯的欣賞着蔣氏抓狂的樣子,“之前後園是我娘找的吧?她爲了給奶找戒指,這麼冷的天,黑燈瞎火的,一寸一寸的摸,就算沒找到,那孝心和誠意是誰也挑不出來啥的。所以現在不該是三嬸你表示的時候了嗎?比起後園來,茅廁可小的多啊……”

    說道這裏,她不顧蔣氏青白的臉色,轉頭看向張氏:“奶,我說的沒錯吧?你也很着急想找到戒指的,對吧?這丟的時間越長,越不好找,要不,讓三嬸現在去?那可是好幾兩銀子的首飾,可不是小錢呢!”

    張氏的臉色陰的都快能擰出水來,眼神則狠狠地剜向了蔣氏——

    早上的時候,她聽見大房折騰,就讓蔣氏去問,結果蔣氏回來告訴她說,大房把金鐲子當了,說是要拿那個錢給葉泓宇看病!

    她一聽就怒了!

    要是換了別人,她可能直接就出去把人攔下了,可對葉泓宇……一來好歹是自己帶大的孫子,總是有感情的,二來,她心裏總是存着那麼點幻想,萬一這傷能治好呢?那不是傷了大孫子的心,讓她跟自己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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