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呈不再掙扎,他順着力氣,仰面朝天,任由那馬拖着自己前進。
幸運的是,那時是晚上,京都的大街又都是平整潔淨的,雖然速度很快,卻沒有讓他太過受苦。
到了監獄的時候,衛呈已經站不起來了,偏偏祁苓不放過他。
拍了拍衛呈的臉,“站不起來就別看了!”
祁苓明明知道衛呈的腿已經斷了一隻,卻還要強人所難。
衛呈捏了捏拳頭,積蓄了一點力量,撐着地面,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最後扶着馬身,昂首挺胸的站着。
祁苓抖了抖嘴角,他最看不得的,就是衛呈這副模樣!
“既然能站起來,那就自己走進去吧!”
說完,也不管衛呈,轉身就往監獄裏面走。
衛呈擡起步子,向前走了一步,可是當他想擡起另外一隻腳的時候,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衛呈閉了閉眼睛,難道今天晚上,真的看不到父親了嗎?
正當衛呈絕望的時候,祁苓的一位護院卻把手臂遞了過來,衛呈轉過眼睛,見那位護院目視前方,表情嚴肅的像是沒有給他遞出手臂。
“多謝。”衛呈低低的說着。
搭上了那位護院的手臂,有了借力的點,衛呈撐着手,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監獄門口。
到了門口,護院將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移到了監獄的牆壁上,自己則離衛呈遠遠的,彷彿不久之間,自己從未幫過衛呈。
衛呈藉着牆壁,一點一點的往監獄深處走。
臉上腫着,隱約還有看着手指印,手扶住牆壁,一點一點的挪過來,一隻腳提在半空中,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偏偏神色堅定,傲首挺胸。
衛祈荀,這位中年的將軍,打了敗仗沒哭,被烙了印沒哭,被泡了鹽水的鞭子抽沒哭……
可是當他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悽慘模樣時,眼眶卻酸了起來。
自己兒子那麼驕傲一個人,如今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衛呈終於挪到了自己父親面前,隔着牢房,緊緊的拉住了父親的手,一身驕傲的少年這個時候低下了傲氣的頭顱,貼在牢房的木頭上,擔心的看着自己父親。
父親看起來實在是太糟糕了,灰色的囚服被血液浸溼又變幹,在衣服上凝結出一塊塊的乾硬的血塊。臉上有三四個烙上去的的印,有新的,也有舊的,放在牢房門上的手指,仔細看過去,竟然沒有一根有手指甲。
衛祈荀低頭看了看自己,明白兒子擔心,低聲勸慰道:“他們也就那些本事,沒什麼稀罕的,你爹我在戰場上什麼沒遇見過?別擔心!”
衛呈點了點頭,開口,聲音低啞,“我去找人救你,可是他們都不理我,見都不見我!”
衛祁苓摸了摸兒子的頭,年紀也才十五歲呢,不該陪着自己去死。
“你去家裏,我的書房,書架上面有一個白鶴的銅像,你擰一擰,把暗格裏面的那顆玉珠子和書信拿出來,去找嘉華長公主,她會救我們的。”
衛呈點點頭,雖然他才十五歲,可是這幾天的事情,也足夠他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