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會去的,你放心!”衛呈神色堅毅,彷彿昨天那春風得意馬急蹄的少年已經一去不還。
衛祈荀摸了摸衛呈的腦袋,輕聲問:“你母親如何?”
“孃親很好,陛下只是把衛府圍了起來,不許禁軍進入衛府。”畢竟還小,衛呈言語之間,還是泄露出了對當今陛下的不滿。
衛祈荀嘆了口氣,安撫着,“你好好顧着她一點,她身子不好,別讓人衝撞了她。”
“好。”
“家裏其他人呢?”
衛呈有些哽咽,原本父親在的時候,家裏僕從成羣,衣食無憂,可是等這頂天的父親一倒下,家裏就全亂了套。
僕從下人跑的跑,溜的溜,僅僅剩了一下賣身契捏在手裏的奴才,勉強維持着府裏的運作。
但是他不會把這事告訴父親,衛呈壓了壓聲音,免得被父親聽出來不對,“家裏其他人都很好。”
“那就好。”
衛祈荀看着年僅十五歲的兒子,肅了面容,正色到:“衛安幼!”
衛呈聽見父親叫他的字,擡起頭,看着父親臉上的神色,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體,傲首挺胸,面容嚴肅。
“你已經長大了,過幾年,就要及冠了,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長不大,明白嗎?你的母親,我衛家的榮譽,衛府上下七十三口人的生存,以後就都要交到你手上了!你可願意?”
衛呈覺得喉頭有點堵,父親這個樣子,竟然是像要交代遺言,他吞了吞口水,把喉嚨的苦澀嚥下去。
“噗!”衛呈的話音剛落,旁邊就傳出來一聲笑容。
衛呈轉過臉去,見祁苓手扶着腰,彎下身子,一副被笑斷氣的模樣。
笑夠了,祁苓站直了身子,看着衛呈,“還你願意?衛府如今還有幾個人啊?你願意,你家裏的僕從願意嗎?你怎麼不問問?”
衛呈臉色突變,剛要阻止祁苓接下來的話,可是他腿斷了,已經沒有以前迅疾如風的速度了,斷不了祁苓的話。
“七十三口人?笑死人了,你們衛府,如今還有二十人嗎?如果不是你們手裏拿着賣身契,怕是剩下那些人也要跑吧?”
衛呈僵了僵身子,甚至不敢回頭看父親的神色,閉了閉眼睛,他現在真的恨不得殺了祁苓,他太恨了,從來沒有這麼恨一個人過。
他被人摁在地上打的時候沒有這麼恨,被人斷了腿沒有這麼恨,被人系在馬後面拖着跑沒有這麼恨。
他好恨啊!
恨不得生喫他肉,生喝他血,恨不得現在就將人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他說的是真的嗎?”正在衛呈害怕的時候,衛祈荀的聲音傳過來。
衛呈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衛祈荀便大喝一聲,“說真話!”
衛呈閉上了眼睛,“家裏不剩十五口人了!”原本今天早上還有二十一口的,可是那些人,生怕罪名牽連自己,就算自己手裏捏着他們的賣身契,也要跑。
衛呈還小,下不了狠手,看着從小照顧他長大的僕從奴婢跪在他腳底下,哀嚎自己不想死,哭的肝腸寸斷,衛呈一心軟,就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