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遠撇了胡光一眼,“胡叔,等會你和準備離開的下人們,一起走吧。”
聞得此言,胡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秦小子,以前你父親遭遇困難的時候,他讓我走,我走了。”
“這一次你遇到了這樣的困難,我不想走了。”
聽着胡光的話,秦文遠心有觸動。
他也不是優柔寡斷之輩,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讓我們二人,一起對抗這天花吧!!”
…………
時值中午。
時間,來到了最後通牒時刻。
秦文遠找到長樂的時候,發現自家夫人,已經是哭紅了雙眼。
他一時心頭大驚,連忙是上前扶住了長樂腰肢,問道:“夫人,怎麼回事?是不是最近又頭疼腦脹了?”
長樂見到是秦文遠,匆匆的用小手抹去剩下的眼淚。
“夫君,你真的……真的要爲了我,獨自對抗這天花嗎?”
此時的長樂,已經是知道了秦文遠爲她所做的一切。
儘管她早與秦文遠確定同生共死,可在真正面對抉擇的時候,還是替自家夫君惋惜。
明明,夫君他如此的天資縱橫……
卻因爲我這個笨夫人,就要人生止步於此了嗎?
長樂心裏越來越加患得患失。
而在此時,秦文遠輕輕的敲了下長樂腦袋。
“夫君,痛……”長樂雙手捂住小腦袋,對秦文遠發出小貓般的柔弱叫聲。
秦文遠舒心一笑,然後故作憤怒道:“夫人,不是我獨自對抗天花,而是你我二人,共同對抗天花。”
“你我二人,你要是再提分開,可別怪我在敲你小腦袋了。”
“況且我這幾天,可是對你進行了支持療法,直到現在,夫人你還認爲自己戰勝不了天花嗎?”
“要是你自己都沒有信心,那我們,肯定必輸無疑了啊!”
所謂的支持療法,是一種相對與精神分析來說,治療目標更爲侷限的治療方法。
它的目標,是幫助自可學會應對症狀發作,以防止病人更爲嚴重的心理疾病的出現。
長樂就是因爲支持療法,所以事到如今,依舊還保持着從容的姿態,不會像一般天花病人那樣充滿絕望。
“我……我明白了,我有信心!”
長樂吸了下鼻子,看到自家夫君秦文遠眼中的堅定,她知道,秦文遠是一定不會離開自己的。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就徹底聽從秦文遠的意願吧。
她挺直了幾分小蠻腰,堅定道:“我們夫婦,一定可以戰勝天花的!”
秦文遠這時更高興了。
“那就對了,區區天花,我們滅了它便是!!”
…………
秦府之外,無數禁衛林立。
李在言和魏徵等官員在前,衆多禁衛列着軍陣在後。
在這之後,更是有無數百姓在觀望着。
今日的他們非常嚴肅,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程咬金今日也是帶着程處默過來了,目色此時無比的複雜。
程咬金怎麼也想不到,之前幾日,還會和他誇夫君“天下無敵”的長樂公主殿下,竟然也染上了不治之症天花。
程咬金哀嘆一聲,無奈道:“這恐怕,是難了……”
“天花,自古以來就很少有人能痊癒,幾乎是得之必死無疑。”
“可憐的殿下,好不容易她那夫君才識顯露,即將要拿了狀元郎頭銜,好不容易,她那夫君終於可以擡頭看陛下,她自己……卻得了天花。”
“這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程咬金吐出一口濁氣,實在是爲長樂哀嘆命運不公。
“咚!咚!咚!!”
也在此時,在等待之中,漸漸的,前方的秦府大門徐徐打開。
很快,以秦文遠爲首,秦府上下幾十號人全部都出來了。
他們與最前面的禁衛,都隔着有五十米的距離左右。
“秦公子,敢問你家夫人,天花病可治好了?”
魏徵大聲的呼喚道。
聞得此言,秦文遠看了眼長樂,頓時他抱緊了自家夫人。
“我家夫人,的確有天花惡疾,最近幾日,也的確是她沒傳染性的最後安全時期。”
“儘管如此,我也並不打算離開秦府,我打算,和我家夫人一批共度難關!”
話音落下。
懷裏的長樂,身子突然顫抖了幾分,那是感動的。
在這一刻,秦文遠做到了!做到了他成親時許下的諾言!
要麼同生,要麼共死,斷無二路!!
而遠處的魏徵和李在言等人,則是徹底愣住了。
他們以爲秦文遠今日開門,除了染病的公主殿下,是要帶着其他所有人出來的。
可是……
秦文遠卻是告訴他們,他們要和長樂一起去死!!
動容了,在這一刻,無論是魏徵、程咬金,亦或是觀望的百姓們,所有人都動容了!
也在此時,長樂面朝前方,突然大聲說道:“爹,娘,女兒得了天花,已無法再去孝順你們,最近天冷了,你們記得多加保重身體,往後長樂都不能照顧你們了。”
“大哥哥,二哥哥,還有你們記得也不要每天爭吵了,多照顧一下孃親,她的身體不好,你們一吵,她就會氣壞了身子。”
說着說着,長樂就哽咽起來了。
魏徵以及程咬金,都是淚如雨下,他們雖然以前和長樂沒多少交集,可都是長樂的叔叔,非常的關心她。
程咬金當時,還冒着生命危險,幫長樂走如意茶鋪一遭,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而這一次,長孫無垢、李世民等皇家之人都沒有來。
因爲魏徵不敢告訴李世民,說他最疼愛的女兒得了天花。
這要是說了,李世民不談,以長孫無垢那溫柔的性子,肯定會想方設法去秦府裏面探望長樂。
所以,魏徵和程咬金等知情人士,全部都是選擇隱瞞了下來。
長樂也是知情的,她之所以還這麼說,是因爲……
她知道,魏徵會把自己最後的遺言告訴長孫無垢他們的!
長樂不想,自己都快要死了,結果還沒有一句話留給父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