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洋朝內院的臥室走去。
龍冰雪的喊聲他全聽到了。
他外表平靜,內心如沸。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不願相信,龍冰雪是那個背叛者。
但是當年的事實在可疑。
六年前,楊家隱隱得到消息,四大豪門準備反水,爲了安全,楊至誠特意設置了兩處結婚會場,一處在碧海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高調舉行一場假婚禮以遮人耳目,另一處就是這塊祖宅,楊洋和龍冰雪在這裏真實結婚。
這個消息只有楊家和龍家家人知道。
沒有邀請任何親友。
婚禮上的保鏢,也都是臨時、隨機聘請的。
但四大豪門卻在當晚準時殺至,把他的家人殺得乾乾淨淨。
如果不是龍家人泄露了消息,反倒奇了。
一回憶起那血腥的一夜,楊洋的心倏然間又堅硬如鐵。
楊宅其實是一座傳統的四進大院,大門後是一座垂花門,垂花門後是第一排正房,再後面是第二排正房,龍沫沫就住在第二排正房裏。
“爸爸,剛纔是鞭炮聲嗎?好可怕。”
龍沫沫已經被槍聲嚇醒了,正揉着惺忪睡眼哭,一名身材豐滿的青年女軍官正溫柔地坐在牀邊哄她。
“是的,爸爸已經把他們趕走了,沫沫繼續睡吧。”
楊洋也坐上牀,嚇得女軍官趕緊站起,畢恭畢敬退下。
“媽媽怎麼又不見了,我要媽媽!”
龍沫沫左顧右盼,不見龍冰雪,突然又委屈大哭。
“沫沫乖,姥姥家有事,剛纔姥姥和姥爺過來把她接走了。”
楊洋說道。
“姥姥和姥爺?”
龍沫沫不由得一顫,小臉上表情立即凝固。
大眼睛中也劃過了一絲恐懼。
楊洋目光不由一凝,不用問,龍三九和周冰冰肯定給過龍沫沫苦頭喫。
念及於此,已經漸趨平靜的怒火,又開始復燃。
早知道是這樣,剛纔就應該下手再狠一些。
又說了會兒話,楊洋親自拍着龍沫沫,哄她入睡。
月行中天。
楊洋離開屋子。
“楊大夫,有件事需要向你報告。”
寧毅忽然從一旁閃身而出,
“外面已經打掃好,只有龍冰雪現在還跪在大門前,並託我傳話,您如果不開門,她就不起來。”
獨立團已經回到原位,混混被曲正偉派人押回軍營做苦力,龍三九和周冰冰也離開了。
只有龍冰雪還在門前長跪不起。
“那就讓她跪死好了!”
楊洋表情微微一滯,隨即立刻恢復了冷酷。
“...是。”
寧毅俯首。
但他還是皺了皺濃如墨汁的眉頭。
以他旁觀者的角度,倒覺得龍冰雪不像是真出賣了楊洋一家。
因爲她今晚的表現非常自然和真實。
如果她真是叛徒,一定做不到。
但這是楊洋的家事,如果沒有十分把握,他絕不敢多嘴。
楊洋又道。
四大豪門,楊洋爲每一家都準備了一個復仇計劃。
“是。不過,需不需要再做一手準備?我覺得,龍父龍母很可能會把剛纔的事全告訴齊家,齊家會知道我們有軍方背景,顧家說不定也會得到消息。”
寧毅建議道。
“不必,龍父龍母肯定會故意告密,但那正是我想要的。”
楊洋說道。
..........
差不多同時。
齊家莊園。
“爸,出什麼事了,大半夜把我叫起來?”
齊未央一邊打哈欠一邊疲沓地走進父母住的別墅。
“好事,龍家那兩個廢物回來了,帶來了我們想要的消息。”
齊崇禮抽了一口雪茄,冷笑道。
“哦,快說給我聽聽!”
齊未央頓時來了精神,加快腳步走到父母旁邊的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是這樣,這兩個廢物僱傭了黃子......”
齊崇禮緩緩吞雲吐霧,把事情詳細講了一遍。
“爸,原來楊洋認識軍方的人,怪不得他那麼狂。只是,這樣的話,我們要對付他也很棘手。”
聽完後,齊未央眉頭緊擰起來,他真不明白,搞清了楊洋的背景,爲什麼父親卻說這是一件好事。
任何人都知道,軍方是華夏最不好惹的勢力。
“對,根據龍三九的描述,上午那個抱着龍沫沫的大個子,就是他的底牌。”
齊崇禮又抽了一口煙,眯着眼說道。
“那你爲什麼一點都不擔心呢?”
齊未央問道。
齊崇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含着一絲輕蔑。
“臭小子,又犯傻了吧,”
這時,坐在另一旁喝熱牛奶的曹禮芬說道,
“我早就說過,薑還是老的辣。他認識軍方的人,咱們也認識。你爸爸和雲省軍區的司白峯軍長關係很好,他已經找司軍長的祕書打聽了。那個大個子年齡不超過三十歲,在現役軍官裏,這麼年輕的軍官,最高軍銜也就是中校。區區一箇中校,咱們齊家還不放在眼裏。”
“原來如此!”
齊未央恍然大悟。
然而,他纖細如女人的眉毛突然又皺了起來,狐疑道,
“不對啊,爸,如果那個大個子真的只是一箇中校,龍三九爲什麼說,曲正偉要管他叫‘首長’呢?”
“傻小子,我每次跟你爸去軍區,下級軍官見到上級幾乎都這麼叫。”
曹禮芬又白了兒子一眼。
“不對,我打聽過,只有正團級以上的幹部纔有資格被稱爲‘首長’。曲正偉是副團級,少校軍銜。這麼看,那個大個子應該就是個正團級中校。這種芝麻官,我隨便找找關係就能叫他脫了這層皮,居然敢跟我叫板,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齊崇禮把剩下的雪茄重重捻滅,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