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認知裏,自家爹媽一向善良,路上見到乞討的人也會象徵性的給點,更別提每年投入的慈善基金。

    這次幫助祝靈悅,如果是因爲祝靈悅之前在靈山救了趙淑儀,念着這層情分作爲感謝,好像也說得過去。

    南景想了想,又問,“給了多少錢?”

    她以爲最多就是五位數或者是六位數,沒想到關明君回答——

    “一百萬。”

    “……”

    這麼多?

    因爲南向民讓人給的是支票,提現的時候祝爹又特別高調,當時在銀行就炫耀的人人側目,所以她派人隨便一查就知道了數額。

    這麼大筆數字給出去,早就超出了原本幫扶的範疇,細想一下,簡直耐人尋味。

    關明君又問,“小姐,還需要繼續調查嗎?”

    “……不了。”

    有些事情,是他們不想告訴她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把什麼事都查得明明白白。

    只希望等到哪天,他們自己願意開口。

    掛斷電話後南景下了樓,沒多久南蘅也放學回來了。

    小傢伙走到她面前,眉眼彎彎,笑出一口小白牙。

    然後變戲法似的將身後藏着的一束花捧到她面前,樂顛顛道:“姐姐,送你的!”

    南景伸手接過,只見這包裝談不上多精美,甚至插花的水平也有待提升,不由地挑挑眉,“阿蘅,這是你自己包的?”

    “對呀!就連花也是我自己種的!”

    南蘅一臉求表情的模樣,“上個月我們學校安排種的花,我每天都精心照顧,可算開花了我就剪下來送給姐姐!”

    “謝謝。”

    南景粲然一笑,揉了揉弟弟的狗頭,心中無限暖意。

    親手把這些花放進了水瓶裏養着,沒多久傭人就來喊了,“小姐,小少爺,飯好了。”

    “知道了。”

    南景洗洗手去了餐廳,這發現一家四口少了趙淑儀。

    南向民笑呵呵道,“媽媽身體不舒服,咱們先喫,一會兒讓廚房做點湯送進去就行。”

    “好。”

    南景坐下,仍有些不太放心。

    見她心不在焉,南蘅立刻夾了一隻中翅放進她碗裏,含糊不清道,“姐姐喫這個!”

    南景笑了一聲,低頭喫飯。

    正喫到一半時,傭人過來通報,“先生,外面有個小姑娘說要見您。”

    “見我?誰啊?”

    “那小姑娘說,她叫祝靈悅。”

    “……”

    南向民一聽,幾乎是立刻丟下筷子站起身。

    但他這起身的動作太大了,椅子在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立刻惹來餐桌上南景姐弟倆詫異的注目。

    南向民不由地掩脣咳了一聲,然後道,“我出去一下。”

    “不用了,放她進來吧。”

    南景抽過一張紙巾,慢悠悠的擦了擦嘴。

    傭人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身上有些髒污的祝靈悅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錢包,“叔叔,這是你幫我交檢查費的時候落在醫院的。”

    “噢!對對對!”

    南向民伸手接過錢包,眼神有些複雜,便又問道,“你吃了嗎?如果沒喫的話,坐下一起喫個飯吧?”

    “不,不用了叔叔……”

    祝靈悅正要擺手拒絕,然而肚子卻咕咕響起。

    南向民聽得又好笑又心酸,當即拉着她坐下,又扭頭吩咐傭人,“那副乾淨的碗筷過來,另外讓廚房再加兩個菜!”

    “是。”

    傭人立刻照辦。

    祝靈悅臉都紅了,小聲道,“叔叔,實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哪裏的話,不麻煩不麻煩。”

    看得出來,南向民在驚喜之中,還有幾分難言的緊張,甚至是忐忑。

    南景攪了攪碗裏的湯。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向來穩重的老爹這個模樣。

    只是這中途南向民接到了好幾個狂轟亂炸的電話,顯然是公司有了什麼急事。

    他掐掉了好幾個,最後不得不起身,溫柔道:“叔叔要去公司一趟,你慢慢喫,別有顧慮。”

    “好的。”祝靈悅乖巧的點頭。

    南向民又扭頭叮囑南蘅,“小搗蛋鬼,要好好照顧客人,知道嗎?”

    “哦。”

    南蘅扮了個鬼臉,算是答應了。

    電話又在催,南向民急匆匆離開了。

    一時間這餐桌上,就只有南景姐弟倆,以及祝靈悅。

    “阿蘅,姐姐想喝你做的檸檬汁。”

    “我這就去!”

    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被支開的南蘅歡天喜地跑去了廚房。

    南景這纔看向祝靈悅,似笑非笑的問,“說吧,你今天來,是想做什麼?”

    明人不說暗話,她就是覺得祝靈悅不懷好意。

    偏偏在人前裝得跟朵小白花兒似的,委委屈屈,又可憐又單純。實際上這人心長什麼顏色,她早早就領教過了!

    果然,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祝靈悅笑了。

    這臉上的笑容和她自身柔弱的氣質完全不符合,顯得陰沉又詭譎。

    “如你所見啊,我就是來找你麻煩的。”

    祝靈悅笑得開懷,優雅的端起面前的湯,然後手腕一抖,裏面的油湯全被她潑在了自己臉上!

    油湯本就是熱的,短短瞬間她那白淨的臉龐就紅了,一片輕微燙傷的鮮紅,從臉頰蔓延到脖子。

    “……”有病?

    南景看她的眼神猶如看一個瘋子,有些可笑又有些同情,“戲精附體?演到我家來了,你是不是腦子有包?”

    祝靈悅卻捂着臉,聲淚俱下的問,“你爲什麼要這麼針對我?”

    也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飛速奔來,緊張又心疼的護在祝靈悅身前,急得語無倫次,“怎麼弄的,是燙着了?疼不疼?”

    是趙淑儀。

    “媽,你身體……”

    南景正想問她身體好些沒,結果趙淑儀猛地回過頭看向她,問:“是你潑的湯?”

    這是質問的語氣。

    南景反問,“媽,你覺得是我動的手嗎?”

    趙淑儀不說話了。

    自己女兒什麼樣,她難道不清楚嗎?

    只是剛剛她一時情急,所以想也不想就問了這樣傷人的話。

    “小景……”

    趙淑儀滿是愧疚,剛要向女兒道歉,結果身邊有哽咽聲響起,祝靈悅摸着通紅的臉,委屈不已。

    “南景你怎麼可以這麼針對我?在棉山把我推水裏,現在還往我臉上潑熱湯,我知道我的存在礙了你的眼,我也知道我也雲城的事讓你不高興……”

    “可就因爲我低賤的出身,你們就可以這麼糟踐我嗎?”

    “憑什麼?憑什麼?”

    她近乎嘶吼,滿臉不甘和委屈。

    南景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就見發了瘋的祝靈悅舉起了手裏的餐刀,笑容挑釁,滿目狠意。

    而餐刀要落下的目標,正是背對着她所以什麼都沒看見的趙淑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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