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藍鋪展到無限遠的地方,幾片雲朵疏疏地綴在視野邊緣。
看着下方飛速掠過的森林和原野,我現在的心情既美妙又不美妙。
美妙的是,原本這些人就是要去橫濱的,所以即使我沒有放假,工作時間也可以在橫濱了,就非常好。
不美妙的是,我不知道太宰爲什麼不回我的短信。
按道理說,一般處理任務的時候如果沒時間看手機,他確實會有一段時間不回我。也有可能像之前那樣,在出任務的時候忍不住看了我給他發的信息卻沒時間回,但兩天也已經是極限了,再怎麼也該發個表情。
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需要我幫他,一定不至於出乎他的意料到連給我提供一些信息的時間都沒有。而如果這樣的意外真的發生了,他的聯絡方式被全部斷掉,那也應該是“未讀”,而不是“已讀不回”;那些綁架他的人如果代替他讀了這些信息,就理應回覆,不管是爲了消除聯繫人的疑慮,還是爲了拿他當籌碼和我們交易。
更何況,即使我到最後拋棄了這些理性分析,去找波威爾幫忙定位他風衣腰帶上的金屬環扣,也只能看到他好好地呆在宿舍裏(外頭?他好像坐在走廊裏?)。
所以,剩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讀了,但是他不想回。
爲什麼啊?我不理解。
......
唐娜湊過來拍我的肩膀:“喂,你還好嗎?”
我垂頭喪氣,“我不好。我陷入了感情的大危機。”
唐娜的眼神驟然一凝:“什麼?”
“......”
差點忘了她直到現在還對太宰對我的用心程度抱有疑慮。
我暗道不妙,連忙想說些什麼糊弄過去——
——就看到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辛苦了,晚安。】
“......”
一瞬間涌上心頭的寬慰與欣喜讓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幾乎想要笑出聲來。
雖然語氣有點冷淡,但他沒有真的生我的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回去再好好問問他吧。
“......哦,現在沒事了,是吧。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看你跟坐過山車似的,真可怕啊。”
仔細觀察我的表情,唐娜說,語氣中帶着敬畏與牴觸,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嘴角已經上揚得快飛上天去了。
“是啊,很降智吧。”
我笑着說,打出幾個字,【還有十幾個小時到,等我回去給你做螃蟹大餐!】
——確實,只是因爲不回信息就焦慮得不行,只是因爲他的一條消息就歡呼雀躍。
這一點也不像我,這簡直像個十歲的小學生。
但只要是他給我帶來的情緒,無論多麼焦躁,似乎都總是帶着一點酸和甜,纏繞在彼此生活的每一秒裏。
我甘之如飴。
唐娜依然在像研究新品種的動物似的看着我,我好笑地向她揮了揮手,“得了,看出來你嫌棄我了,我去找其他人玩去。”
然後高高興興地向“白鯨”內部走去,對作勢要燒錢來徒手碎榴蓮的菲茨傑拉德大聲說:“——之前我就想說了,請您不要燒錢。那樣是違法的,您會坐牢的!”
***
自從我們把和他女兒的事料理完畢之後,菲茨傑拉德就顯得脾氣很好,無論我們幾個怎麼裝作窮兇極惡都非常冷靜且平和地迴應。
路易莎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一把裁紙刀,用手帕擦乾淨之後遞過去,小聲地說:“弗朗西斯大人......真的要在‘白鯨’這個密閉空間裏打開這個......據說氣味不太好的水果嗎......”
菲茨傑拉德豪邁地一揮手,“這有什麼,如果難聞我們就把它關在白鯨空置的房間裏,到了橫濱再好好清潔。反正短期內也用不上了,而且你還想把機械的部分換掉,是吧,赫爾曼。”
赫爾曼微笑着說,“是的,這個老傢伙也該修一修了。感謝您同意我將白鯨去機械化,首領。”
“這是理所當然的。成員都是我的財產,我得愛護。”菲茨傑拉德說着,一裁紙刀砍了進去,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飄散開來,濃得幾乎令人窒息。
然後他興致勃勃地衝着對講機說,“各位,來嘗試我買回來的新品種水果!”
“......是很奇妙的水果,弗朗西斯大人。”
一直在屋內靜靜看書的牧師冷靜地推着眼鏡發表感想。
“......這是什麼味道啊!我可不會喫!麻煩你們要喫就趕快解決吧,實在令人作嘔!”
隨後趕到這裏的瑪格麗特用手帕捂着鼻子,憤怒地看了一眼,然後扭頭就回去了。
“哎呀呀,大小姐脾氣就是大,我看看。”
一邊的狙擊手馬克揹着手悠哉遊哉地轉過來,嚐了一口......露出了極其詭異的表情,捂住了嘴。
“好臭......但是好甜......好奇妙......!”
“果然都很難接受嗎?明明這麼美味,真是可惜啊。”
做主買回榴蓮的厄內斯特捧着一塊喫得津津有味,還餵給了身邊的小浣熊,在主人坡驚恐的注視下被一臉嫌棄地吐了出來。
“貴族水果都這麼獵奇的嗎......這個味道,你不嫌臭......?”
一旁的約翰露出驚異的表情,也挪遠了,洛夫克拉夫特呆呆地嚼着榴蓮,沒有任何表情,只咕噥着:“好臭......”
“唔,確實雖然氣味很奇異,但味道很好。”
菲茨傑拉德嚥下一塊果肉,如此評價,被一旁的厄內斯特大力地拍了肩膀,“不錯,英雄所見略同!”
我站在一邊,和亞當震驚地對視。
“當呼吸化爲空氣”和“雲圖”的私聊
當呼吸化爲空氣:......居然有第二個喜歡榴蓮的。我們不妨稱其爲“榴蓮之友”??
雲圖:......很好,這些榴蓮就交給他們兩個解決了。
......說起來,菲茨傑拉德和厄內斯特似乎很有共同語言,在各種事上的品味都很雷同,居然水果也不例外。
我們的角色設定是爲了救回多年前已經死去的厄內斯特的夥伴(並不存在),從而想要利用“書”改變歷史的組織,成員雖少卻都有一定程度的精神扭曲,看中了組合的人多勢衆,想要脅迫他們和我們一起找“書”。對外的宣稱則是我們雖然發起挑釁、但被收服並加入了組合,以此來迷惑他們的情報提供者——死屋之鼠,讓他們以爲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