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石虎頭的人馬扛了兩箱銀子出來,然後又套了一架馬車,銀箱放在上面,衆人上馬,飛馳而去。
蘇觀生道:“就算不整肅軍紀,也不當送這麼多的銀兩……”
朱聿鐭皺眉道:“錢是什麼?錢是王八蛋,周萬才做守財奴怎麼樣?最後不都是跟我們守的財嗎?現在我要的是人,要的是人心,財散人聚的道理你不懂嗎?”
此時約摸二更天氣,因爲天已變陰,下弦月不曾露面。
朱聿鐭領着石虎頭等人剛剛出了贛州南門,迎面馳來一騎,那騎兵一看見朱聿鐭這支人馬,立刻猛拉繮繩,胯下的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馬還沒有停穩,馬背上的騎手便跳了下來:“來人是不是唐王殿下。”
“我就是唐王朱聿鐭。”
“在下是曹千總的親兵,也是是曹千總的外甥羅俊生,曹千總要來向殿下辭行。”
“他在什麼地方?”一絲欣慰的、熱乎乎的感情掠過朱聿鐭的心頭。
“正在騎着馬往這裏走,快到了。”
朱聿鐭將手一揚:“所有人下馬。”
所有的騎兵都下馬以後,朱聿鐭對石虎頭道:“你領一個兄弟,趕着馬車跟我來,其他的人都在這兒等着。”
“遵命。”
朱聿鐭對羅俊生道:“請前面帶路,我們去迎一迎。”
“遵命。”羅俊生牽着馬,走在前面。
走不多遠,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上去來騎不多,也就是個三五騎的樣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騎兵到了面前。爲首一騎正是曹志建。
曹志建一看見朱聿鐭,急忙從馬上下來,同行的三名親兵也一起下了馬。
“唐王殿下。”
朱聿鐭微笑着迎了上去,首先伸出雙手:“老曹,你來了。”
朱聿鐭稱呼曹志建老曹,只爲顯得親切放鬆。
“殿下,我對不起你。我要走了。”
“來也好,走也好,咱們都是朋友。”
曹志建吭吭哧哧的道:“殿下,我並非有意不辭而別,是何部堂那邊來了將令,要我祕密的撤走,我沒有辦法……”
“不用說了,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朱聿鐭握着曹志建的手道:“你能折返回來告訴我一聲,我就非常的高興了。”
曹志建道:“殿下,我看得出來,您是一個能夠成大事的人,可是我的家眷都在長沙。哎……”說到這裏,曹志建連連搖頭,接着道:“日後,您有需要我曹某人的地方,只要派人對我說一聲,我姓曹的不回來跟着您,不是娘養的!”
“快不要說這些。”朱聿鐭將手一招,石虎頭趕着馬車上來:“老曹啊,這裏有兩箱銀子,一箱是給你,一箱是給你發軍餉的。”
“我……”曹志建萬萬沒有想到朱聿鐭竟然會給自己準備這麼多的銀子,他感動得幾乎就要落淚。
“你不要拒絕。”無論曹志建拒絕還是不決絕,朱聿鐭都會這麼說:“我估計你回長沙用錢的地方比較多,不是我揹着何部堂說他的壞話,你從湖南到江西來,回去了不帶點銀子,就算何部堂沒有意見,難保他身邊的人不給你下眼藥,這一箱銀子你拿着回去打點打點;
曹志建摸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道:“殿下,您的恩情,我姓曹的永遠都不會忘的。”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和你說說,你從這裏回長沙的路途不近,一路之上打尖喫飯,一定要給老百姓錢,不可騷擾百姓。”
“殿下!”
“對了,還有個事我也要找你相幫。”朱聿鐭道:“我從福京來贛州的時候,陛下一再囑咐我,要我一定要聯合闖軍共抗建虜,如果你能聯繫到闖軍的將領,向他們說一說陛下的意思,說不準我什麼時候就到湖南去了的。”
曹志建道:“殿下放心,這事我一準給殿下辦妥當了。”
“能辦則辦,不要勉強。闖軍的人馬,何部堂要了一些,還有一些他沒要,如果你去和這些人來往,只怕何部堂有意見,總而言之,一切以你的安全爲重。”
只聽撲通一聲,曹志建雙膝跪下,抽噎道: “唐王殿下!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就算是死,我也跟着您,保大明的江山!”
“糊塗!”朱聿鐭面色鄭重的道:“你不回去,你的家人怎麼辦?你不回去,我託付給你的事情怎麼辦?這事辦不好,我怎麼向陛下交代?”說罷,將曹志建扶了起來,接着道:“天色不早了,快走吧,我祝你一路順風。虎頭。”
石虎頭道:“末將在!”
朱聿鐭道:“你趕着馬車將銀子送到老曹軍軍中去,馬車就留給他們,你領着兄弟們回來就是了。”
曹志建站起身來衝着朱聿鐭堅定的拱了拱手:“殿下,末將告辭了。”
朱聿鐭依依不捨的道:“山不轉水轉,只望咱們兄弟能早日再會。”
送走曹志建的第二天,朱聿鐭開始給童以振和趙印選兩部人馬發軍餉。
他給曹志建銀子,讓曹志建自己去發軍餉,這是爲了籠絡曹志建,但是給這兩部明軍發軍餉則是由他自己親自發。
對,就是朱聿鐭親自發,每一名明軍將士都是從唐王殿下的手裏接過軍餉。
一時間,童、趙兩軍大爲震動。
陳課知道這個情況之後,立刻低聲對童以振道:“老童,咱們得小心了。”
“小心什麼?”
“朱聿鐭親自給每一名兵士發軍餉,他這是在籠絡軍心。”
童以振一聽這話,也立刻醒悟,問道:“那怎麼辦?”
陳課沉吟良久道:“要不咱們讓將士領了軍餉之後,立刻將人馬都拉走吧。”
童以振道:“行,聽你的,領完了軍餉咱們就走。他媽的,老子還真以爲他是誠心給兄弟們發軍餉,原來他是想拉走咱們的人馬啊!走,拿了銀子就走,看他能把咱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