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知矜 >362:聞人語
    傅淮宴卻是搖了搖頭。

    他所看到的雪是不好看的,再純淨的雪花沾染了戰火都會變得不好看。

    遲玉卿側目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臉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又自顧自說道:“在我眼裏,平川的雪景就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色了。瑞雪兆豐年,平川的百姓每年都盼着下一場大雪,我也是。”

    那時候,她還跟在師父身邊四處行醫治病,不過每到平川下雪之際,師父和她都會趕回來欣賞雪景。

    她原本也不喜歡大雪,因爲會讓她忍不住回憶起前世永綏國破的慘狀,可後來師父便告訴她,雪是世間最純潔之物,大雪滿山就是送給人們最珍貴之物,無論是生者還是亡魂。

    所以她尤其喜歡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雪白。

    只可惜,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聽她說完這些話,傅淮宴便將她攬進了自己懷中。

    “瑞雪兆豐,來年便是春天了。”他慢聲細語道。

    遲玉卿昂頭看着他,兩人相視一笑。

    是啊,馬上便會是春天了。

    ……

    慶功宴過後沈自絮便啓程回了同州,陳儻則沒有隨同。來年春日便是遲玉卿和傅淮宴大婚,沈自絮準他留下待到來年再去同州,順便讓他將自個兒的婚姻大事也解決了。

    只是,他自己的婚事也夠讓遲家女眷頭疼的。

    以他肅王世子的身份,自是不愁娶,只不過是他無心罷了。

    遲瑛知曉遲玉卿和他關係親密,便讓遲玉卿做這個說客了。

    不過陳儻是個油鹽不進的,她說的話他也沒當一回事。

    沈元清無病無災,她便一直在忙活開設醫館之事,這是她答應過師父的。

    知曉了她的志氣以後,老侯爺倒是慷慨,直接將回春堂送給了她。她本不想要的,奈何盛情難卻,她也只好收下了。

    趁熱打鐵,她又向沈元清求了一紙恩典,這天下的女子皆可像男子一般有所作爲,同安元年再一次將女子爲官寫進了國法。

    從此,遲玉卿這個名字在史書上落下了重要的一筆。

    同時這一消息也傳到了大夏。

    “殿下,你當真要親自前往永綏?”蕭珏不懂,大夏的實力在永綏之上,如今內亂已平,他們大可以乘勝追擊,一舉踏平永綏,但北堂故卻說要親自前去議和。

    北堂故站在皇城的高處,望着永綏的方向,目光堅定。“孤要去將她帶回來。”

    只有她才配待在他身邊,做他北堂故的女人。

    “殿下!就算你將她帶回來又如何?你明知道她恨你入骨,又何必自討苦喫呢?反倒是語兒對你一片癡心,殿下怎麼就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蕭珏從來都不覺得遲玉卿適合北堂故,也喜歡不起來。

    但他自己也明白,他說的這些,北堂故根本不會聽。

    他就沒見過北堂故違背自己作出的決定,既是心意已決,他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

    北堂故睨了他一眼才道:“蕭珏,你就是個懦夫。”

    “你明明喜歡她,又爲何將她推給孤?”

    被北堂故戳破心思,蕭珏不免有些挫敗。

    蕭珏口中的語兒正是北堂故的表妹,北堂故母妃聞人夫人的親侄女。

    聞人語小的時候便經常進宮同北堂故和蕭珏一塊玩,三個人的感情很好。

    可蕭家掌權以後,聞人一族便被流放了,幾經蹉跎,到如今北堂故也只找回了受盡磨難的聞人語。

    偌大的聞人一族只剩下聞人語一個孤女,蕭珏自是憐惜她。

    奈何聞人語眼中只有她的表哥一人,他走不進她的心,便一心想着幫她如願了。

    他不禁苦笑道:“北堂故,語兒她喜歡的是你啊,她夜裏夢魘時喊的都是你!”

    對於聞人語而言,救贖她的是北堂故,不是他蕭珏。

    提起這事,蕭珏便很自責。當年北堂故離開大夏時囑託過他,讓他暗中派人照顧好聞人語,是他沒有本事才弄丟了聞人語,才害的聞人語受了那麼多的苦。

    後來,解救她於泥潭之中的是北堂故,他只敢在他們身後小心翼翼,他甚至不敢提出照顧她。

    “她喜歡孤孤便要喜歡她嗎?蕭珏,你若是真心喜歡她,便應該盡你所能去爭取。當年之事與你無關,沒有誰會怪你,孤不會,她也不會。”

    他蕭珏與蕭家相較猶如蜉蝣撼大樹,北堂故又怎會怪他?聞人語是個善良的姑娘,她也不會怨天尤人,只是蕭珏一直陷在自責中罷了。

    見他還在發愣,北堂故也沒有理他,轉身走了。

    遠處,聞人語立在雪中看着北堂故離去的背影,眼泛淚光。

    ……

    大雪初霽,遲玉卿和傅淮宴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當然,這是傅淮宴自個兒求來的結果。

    欽天監說是良辰吉日要到春日過後,傅淮宴自是等不及,央求着沈元清往前提了提。

    對於永綏來說,也有一好消息,大夏來人議和了。

    聽着這一消息,遲玉卿繡着嫁衣的手冷不丁被針紮了一下。

    雙兒嚇壞了,趕緊拿了金瘡藥前來。

    她卻是不在意,兩隻手指隨便搓了搓血珠便消失了。

    她看着手上還未完工的嫁衣,心中不自覺的便感到憂心忡忡,她有預感,大夏此行只怕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過了幾日,大夏的使團便到了。

    大夏的太子北堂故親自前來,還帶了一個公主,說是要和親,以鞏固兩國邦交。

    遲玉卿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也是收起嫁衣換上了盛裝前去赴宴。

    傅家兄妹早就在門口等着她了,收拾妥當之後她便和陳儻一同出了門。

    傅明依掀開簾幕在看到陳儻時卻是慌忙將其放下了,隔着馬車外人也看不出她臉色的紅潤。

    陳儻接過小廝牽來的馬,長腿一跨便上了馬與傅淮宴並肩在前面。

    不過傅淮宴明顯沒理他,眼中都是遲玉卿。

    遲玉卿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臉紅,同他點了點頭便上了馬車。

    婚期臨近,兩人見面的時間也少了許多,傅淮宴自是眷戀。

    陳儻白了他一眼,率先騎馬走在了前面。

    若不是想到這倆人快要成親了,他纔不會如此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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