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宴就在周園外等她,見她面色不太好,便猜到兩人有些不愉快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同她伸了伸手。藉着他的力遲玉卿很是輕鬆的便跳上了馬車。
“北堂故在打敬陽公主那批人的主意。”怕她冷,傅淮宴特意將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中。
遲玉卿眉頭緊鎖,敬陽公主死得突然,這些都是她所留下的爛攤子。
還好傅家早有準備,不然還真讓他給鑽了空子。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們?”遲玉卿有些好奇。
那羣人都是經過敬陽公主的調教的,一心只想着復仇,還真不好解決。
但同爲納蘭氏後裔,傅家當然也不可能對其放任不管,若不然遲延章早就代表朝廷出手剿滅他們了。
“小瀛洲是個好地方。”他回答道。
小瀛洲是個避世的好地方,最是適合納蘭氏的族人居住。而今是新朝,朝中還有傅家,小瀛洲會是好去處的。
隨後他又看着她,滿眼都是眷戀:“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景陽。”
他們傅家算起來也有正兒八經的納蘭氏皇族血脈,號令那些人應該不成問題。
遲玉卿瞭然,這事的確還得他們傅家親自出面,換了別人都不好使。
她回握住他的手:“什麼時候走?”
聽他的語氣,有些急。
“將你送回遲家就出發。”早些將這事解決,他也好趕回來娶她。
原本他此時已在路上了,但他聽說大夏公主要見她,他不放心。
遲玉卿有些訝異,沒想到這麼急。
“要不讓二哥哥和你一起去吧。”她也不放心。
他沒有功夫傍身,就算是帶夠了侍衛她也不放心。相信陳儻就算知道了傅家的祕密也一定會守口如瓶的,若不然她也不會開這個口。
傅淮宴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他看着她,面色有些凝重:“我一個人前去便足矣,有陳儻在身邊護着你,我也能安心一些。”
北堂故可是還在永綏待着呢。
知曉他的擔心,遲玉卿也只好作罷了。
“那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
此事越早解決越好,不好之後便是一大禍患。
果然,將她送回遲家後,他便和傅開打馬離開了懷梁。
另一邊,聞人語回了館驛便被侍女請去見了北堂故,他的面色並不好看,即使面對的是他唯一的表妹。
“你去見她了?”他冷聲問道。
他沒那閒工夫盯着聞人語,她卻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聞人語擡眸,眼睛的紅腫還未消散,眼中又溢滿了淚水。“是。”
她咬着脣,整個下巴都在顫抖。
北堂故上前一把便捏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容顏,他的眼中卻未有半分憐惜。
“語兒,你若真想做我的女人,我可以成全你,但你應該清楚我不會喜歡你,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他對她的情分,止於親情。他可以給她無上榮寵,但永遠也不會愛她,與她的經歷無關。
“表哥,語兒從未奢望過做你的女人,語兒只是想和遲姑娘做朋友。”她咬着牙,並未承認自己的心思。
嚴格來說,她也並不心虛。因爲她知道自己早已沒了資格,她不敢染指她的表哥半分。
“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念及往日情分!”他的語氣就好似寒冰利刃一般,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可她卻無力掙扎。
“是……”她還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只好點了點頭。
不再理她,北堂故轉身從她身邊走過,很快便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聞人語捏着拳頭,只覺得心中無限淒涼。
她喃喃道:“表哥,我真的只想幫你……”
……
遲玉卿可沒想到,晚上聞人語便出事了。
說是身體不舒服,還點名要她前去診治。
遲玉卿雖然隱約猜到不對,但她也推辭不了,只好去館驛走了一遭。
倒是沒別的毛病,估摸着就是白日裏受了涼,染了風寒。
但聞人語的做法卻很是耐人尋味了,在她診脈的時候,特意差人將房門給關嚴實了。
遲玉卿瞧着她煞白的臉,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公主只是染了風寒,喝幾帖湯藥便能相安無事了。”遲玉卿看着她,禮貌迴應道。
聞人語虛弱道:“如此便多謝遲姑娘了。”
說罷,她又看着遲玉卿,準確來說是看着她頭上戴着的銀釵。
“遲姑娘這釵子倒是別緻,我能看看嗎?”
那是傅淮宴送她的哪支銀釵,她一直都戴着。
遲玉卿秀眉輕蹙,不知她是何意。但這髮釵,她並不想給聞人語瞧。
見她的臉色如此,聞人語倒也沒生氣。
反而是笑着說道:“遲姑娘既是不願,那便當語兒沒說過。”
遲玉卿頷首,權當沒聽出她的意思了。
診治完,遲玉卿正要走人,纔剛轉身,便聽見聞人語大叫了一聲。
“救命啊!”
隨之便是一聲悶哼,遲玉卿回頭便看到她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匕首,往自己胸口插了一刀。
從那把匕首剩餘在外的長度來看便知道她是拼盡了全力的。
遲玉卿多少還是有些震驚的。
看着她嘴角流出鮮血,卻是笑着看着自己的,遲玉卿皺眉道:“你這麼做值得嗎?”
爲了算計她,不惜搭上自己的命,真的值得嗎?
聞人語卻又是將匕首往裏退了幾分,除了那雙眼睛依舊清明,說出的話卻已是斷斷續續的了。
“遲姑娘……我並不想害你……我……只是想讓他……如……願……對不起……”
說到最後,她已經說不出口後面的話了。
遲玉卿深吸了一口氣,她想到了白日裏聞人語同她說的那些話,只怕是她早就想好了要這麼做。
她的眼裏沒有同情,也沒有上前去救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的生命在飛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