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知矜 >第四章
    時隔多年再次踏入熟悉的暗室,傅淮宴也是憑着腦海裏的記憶才勉強摸到了正中央。

    像以往一樣,摸尋到了擺在中間的蒲團,便對着黑暗中的先祖靈位虔誠跪拜。

    記憶裏,上一次這裏燈火通明還是在他十五歲那年。那是他第一次看清這暗室之中真正藏着的祕密,也是在那時候他終於明白了老侯爺的真正處境,以及他老人家多年來對他和整個傅家的一番苦心。

    就這樣想了許多時候,直到腳下傳來吱吱聲,他纔回過神來。

    是了,這暗室之中最不缺的便是老鼠,或許對於它們來說,在這黑暗中他纔是那個不速之客。

    不過,饒是他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這羣小傢伙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揮了揮衣袖將它們趕跑了,暗室之中便又只剩下無邊孤寂,在這時他不禁想起了那個膽大心細的女子。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是夢,倘若真的只是夢,那他也希望這場夢能夠做得久一些……

    所幸,老侯爺只罰了他半日。

    待他出來後,便支會了他前去平南王府參加壽宴。

    只是,在宴會上他破天荒的哪裏也沒有去,只在一處拐角處從宴會開始待到了宴會結束。

    ……

    “少主,朝廷那邊分明有意讓卑職做這個欽差,這可是絕好的機會,你爲何……”

    季海實在不明白這個少主在想些什麼,分明是有利於他們的事,結果他非要讓閣老出面給攪黃了。

    傅淮宴並未回頭,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扔着手中的魚食。

    “不讓你攬這個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想在祖父跟前表忠心日後也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這一時?”

    他北堂故做事,何時問過緣由?

    若非這季海還有些用處,他或許都不會特地見他這一面。

    被戳穿心事,季海的臉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的。

    不過想到閣老對季無淵的信任,他也只有把怨氣都吞進肚子裏了。

    看着手裏的魚食空了,季無淵這才轉過身來看着他。

    “不過將你留在這懷梁的確不是長遠之計。”這樣的人,留得太久終究會成他的心腹大患。

    季海雖然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還是很快替低下了頭表忠心:“但憑少主吩咐,卑職自當盡心盡力!”

    季無淵面色無差,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如何,片刻後,他便招了招手,示意季海附耳過來。

    在季海耳邊耳語了幾句,季海的臉色可是變了好幾遭。

    “少主,卑職明白了!卑職定不負少主吩咐!”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明顯堅定了許多,也沉重了許多。

    季無淵只是微微頷首,並無波瀾。

    季海離開後,暗衛卻不知從何處出來了,呈給了季無淵一封密信。

    看完信上的內容後,季無淵便將信揉碎扔進了池塘,親眼看着那些魚兒將其碎片吞入腹中。.七

    “給我將武安侯府盯好了,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屬下明白!”

    ……

    幾日後,季無淵的傷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去國子監給二皇子做伴讀一事也正式確定了下來。

    一早梳洗過後,看着銅鏡裏自己臉上那道醜陋不堪的疤痕,傅淮宴不禁眯起了眼睛。

    谷擘</span>侍從倒是會察言觀色,趕緊拿了早就準備好的銀色面具過來,無聲無息的遞給了他。

    戴好面具,他那雙如炬的雙眼便藏在了面具之後,但整個人看上去都充滿了神祕感。

    初到國子監時,二皇子沈元祺意料之中的給了他難堪。

    不爲別的,就因爲欺負他的那羣人中就有沈元祺的人,那人便是徐丞相的長子。

    徐大少闖了禍,連帶着沈元祺也被聖上責罵了幾句,便是想着彌補,所以纔會讓他給沈元祺做伴讀。

    有這茬在先,沈元祺對他的態度能好纔有鬼。

    只是,縱使被人指着腦袋嘲諷,季無淵也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對沈元祺的態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他的反應讓沈元祺覺得無趣極了,便沒有再將他放在眼裏了。

    與平時唯一不同的便是沈元祺身後多了條尾巴,還是一條脾氣很古怪的尾巴。

    就這樣又過了些許日子,兩人的關係終於沒有那麼僵了。

    那日正是太傅每月一次的考覈,也是國子監的王孫公子們最重視的日子。

    若是表現好的,不僅會在國子監出風頭,太傅還會如實上報陛下,那便是在陛下面前長臉了。

    所以此事對於沈元祺來說,可以說是最爲重要的事了。

    那日,沈元祺本是做了一些安排的,誰知那暗中替他代筆的突然生了意外來不了了。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是季無淵幫了他。

    就因爲這事,沈元祺對他便沒有成見了。更何況因爲季無淵,他“順理成章”的拔得當時考覈的頭籌。

    太傅和父皇越是對他讚不絕口,他便越喜歡季無淵這個人。

    就這樣,取得了沈元祺的信任後,季無淵便成了沈元祺的左膀右臂,時常身邊都有他的身影,不論是何等場合。

    ……

    季無淵再見遲玉卿時,是在二皇子的母妃徐貴妃舉辦的一次簪花宴上。

    他是隨沈元祺一道去同徐貴妃說祝詞時見到的她。

    他一眼便從衆小姐中看到了她,嚴格來說,她並不起眼。

    只是因爲他心中有她,所以在他眼中她永遠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遠遠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沈元祺叫他,他纔回過神來。

    沈元祺還因此事調侃他,他卻只是一笑而過。

    只是沒過一會兒,不想他又在宮中遇到了她。

    她似是迷了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四處張望,很是可憐模樣。

    思來想去想了很久,他還是沒有走出去見她。

    他先前本以爲她會和他一樣重生,所以他便一直沒敢去見她,只是着人一直暗中打探她的消息,無一日缺席。

    之後,漸漸的他才發現她沒有重生,她還是她,卻和以前的她有些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很是純粹,不像前世那般,一雙眼睛裏都寫滿了滄桑。

    他不忍破壞她的這份純粹,更不想在這時候打破她生活的平靜,他會一直守着她,等到時機合適的那一天,他會名正言順的出現在她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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