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在李麗質的強烈要求下，秦瓊給顧胤準備了一輛馬車，好歹不受風吹日曬。
王勇點了幾個府衙衙役，默不作聲的跟在隊伍後面。
起初秦瓊欲進行驅趕，後被李麗質勸說，歇了驅趕的想法。
“他們也是忠心爲主，顧胤，值得他們這樣保護。”
秦瓊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有些變化，但很快又平復下去：“公主，請回馬車。”
李麗質嘆了口氣，放下推窗子的手，轉頭對上文雅疑惑目光，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公主殿下爲何一直嘆氣？”
“沒什麼。”
文雅默然，公主殿下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爲了後面那輛車上的顧胤吧？
那個男人，憑什麼讓公主變成如今模樣？
趕路的日子是乏味且無趣的，所幸越靠近長安，氣溫就越暖和，欣賞官道兩邊的景色，倒也不失爲一個打發時間的良策。
被關在馬車裏，顧胤淡然得很，時不時還開口要些酒喝，別看他現在是階下囚，接連要酒喝的舉止加上爽利豪邁的性子，沒幾天就讓他和負責看守的士兵稱兄道弟起來。
一路走來，過得是相當有滋有味。
“將軍，這顧胤倒是一點讀書人的酸腐都沒有，與士兵相處極好。”
說話的是秦瓊此次帶着的幕僚，他對顧胤頗爲敬佩，畢竟不是誰都能在未來不明下，保持如此淡然平和的模樣。
秦瓊哼了聲，意味不明地說：“別接觸太過了。”
“嘿嘿，將軍，這樣的人才，怕是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也捨不得殺吧？”
瞥了幕僚一眼，秦瓊說：“你倒是會揣測上意。”
“將軍言重，只是覺得，皇上身邊多一個顧胤這樣的人，應對各方會更如意。”
秦瓊並未言語，但其實心裏想法與幕僚所說相同。
馬車上，李麗質探頭看了看左右，從懷中取出玉佩。
若顧胤在，他會認出，李麗質取出的玉佩就是之前丟失的鳳形血玉佩。
“文雅，你一會兒找個機會，將這個給他。”
無需明說，文雅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眉心糾結起來：“殿下，環鳳是您貼身玉佩，若給了他，皇上與娘娘那邊……”
李麗質做了個噤聲手勢：“我心裏清楚，你照着我說的去做就是。”
女子貼身之物送給男子，那都是有情的，李麗質這麼做，主要就是給顧胤活命加籌碼。
她想，以顧胤本事，再加上她的青睞，活下來的可能性應該更大。
李麗質側身，平靜地說：“顧胤，得活。”
進入長安，顧胤被鐐銬再次鎖住，隨後被投入天牢，之後就是幾天的平靜。
彷彿他不存在一樣，沒一人露面。
顧胤憑着本身的性子，再加上一些小手段，硬是和看守的獄卒混熟了。
一來二去的，難免就多了些話題。
顧胤旁敲側擊，意外發現秦瓊最近在爲一件事頭疼，那就是軍中使用的護甲遇到天氣驟冷驟暖，就會變得相當脆弱，別說上戰場了，就是平日裏訓練，有時候下手重了，都保不住護甲。
說這件事的獄卒感嘆地說：“秦將軍也是費盡了心思，可惜護甲脆弱是根本問題，材料就那樣，怎麼也折騰不出新的。”
“工部呢？工部那邊，就沒有什麼結論？”
“嘿，還工部呢，不是我說，就那幾個人在裏面耀武揚威，這護甲，嘿嘿……”
獄卒若有所指，搖了搖頭不做聲了。
“哎，陳嘉，你還在那幹什麼？換班了！”
“來了。”
名叫陳嘉的獄卒立刻跑了過去，隨着兩人的交談，腳步逐漸遠去。
靠在欄杆上，顧胤摸着下巴思索，他沒記錯的話，唐朝現在最流行的就是所謂的布甲以及紙甲。
前者是用布以及皮料等物製作而成，後者則有些天方夜譚，是所謂失傳的紙甲，用紙張製作而成。
據歷史記載，紙甲製作的好，連弓箭都能抵擋。
顧胤沒見過紙甲，但卻聽說過這個名聲，至於紙做的護甲能不能擋住弓箭，那就見仁見智了。
不過嘛，秦瓊現在頭疼護甲脆弱，那就由他來解決。
歷史上，唐朝最高端的盔甲叫做明光鎧，最明顯的特點就是胸前有兩個金屬的圓形物，像兩面鏡子，能反射太陽光。
更關鍵的是，明光鎧極爲適合騎兵，上戰場別的不說，單單就是防護這一點，便挑不出任何問題。
還有一點就是……
顧胤微微一笑，製作明光鎧需要冶煉一類的技術，只要他提出冶煉的手法，哪怕明光鎧短期內出不來，秦瓊也不會拿他動刀。
這麼一盤算，顧胤下定了決心，現在最要緊的問題，就是他如何見到秦瓊，又或者說，如何把他這邊的消息透露出去。
沒辦法，他再有本事，也得有人知道纔行。
這個機會，顧胤沒有等久，次日，李麗質帶着尉遲寶林來探監了。
若說白縣的李麗質是低調的奢華，那回到長安之後，李麗質就是張揚的奢侈，本就美豔的面容，在華衣錦服的襯托之下顯得愈發驚心動魄。
只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李麗質臉上佈滿疲倦，顧胤仔細一瞧，發現她眼裏都帶着紅血絲。
思及李麗質逃婚的事，顧胤眼裏帶了點同情：“看樣子公主最近過的不是很好。”
“是相當不好。”
李麗質嘆了口氣，也不在意自己一身奢華，直接靠着欄杆坐下。
顧胤瞭然，皇上那邊肯定護着自己女兒，但涉及到的另一人可是長孫家的，長孫無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公主殿下，辛苦了。”
李麗質轉了下頭，盯着顧胤看了片刻，突然問：“你在這兒怎麼樣？”
“如公主所見，公主覺得怎麼樣？”
“不算好，但也不算差。”
“對，其實這天牢待遇還挺不錯的。”
顧胤說的真心實意，李麗質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