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他的來歷,兵部就算對他不順眼,可將領的性子擺在那裏,怎麼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明顯。
問題出在哪兒?
帶着這個疑慮,顧胤完成了報到要做的事,也分到了在兵部做事的位置,在最裏端的角落,位置不算好也不算差,總之隔着那麼多人,外面要是出事,他是隻能聽個動靜。
才坐下,兵部門口傳來嘈雜,幾個人直接闖進兵部大門。
“顧胤呢,顧胤在哪兒?”
上了年紀的人,嗓子聽着格外粗糙,顧胤下意識擡頭,就看到兩手叉腰的毛老頭。
嗯,工部的人怎麼跑過來了?
不止顧胤有這個疑慮,兵部其他人也有。
“幹什麼?兵部是你們工部人能擅闖的地方?還有沒有規矩了?”
毛老頭呸了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要說沒規矩,也是你們兵部不講規矩在先,爲什麼要搶我的人?”
“什麼搶你的人?你這人講點道理行嗎?我們兵部會……”
蔣大壯嚷嚷着衝出去,然後聲音戛然而止,說兵部搶人,這老頭子是奔着兵部今天新來的來的。
這麼想着,蔣大壯視線立刻鎖定蹲在最角落裏的顧胤:“顧胤,出來!”
被直呼姓名,顧胤聳了聳肩,若無其事的走出:“什麼事?”
什麼事?
毛老頭和蔣大壯都是氣不打一處來,合着剛纔他們的話,都被顧胤無視了。
蔣大壯伸手就要抓顧胤的脖領,後者敏銳閃過,望向蔣大壯的目光裏閃過不悅,想鉗制他,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反手,顧胤抓住蔣大壯手腕。
僵持的局面立顯,沒一人臉色好看。
毛老頭摸摸鼻子,左右看,樂了:“你們兵部人不行啊,這纔來就這麼敵視,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排外?”
排外兩個字出來,兵部官員炸了。
“說誰排外呢?”
“你這老頭子沒規矩就算了,一進門就說兵部排外,多大的臉?”
“嘿,你這老頭子人不行,嘴裏沒實話。”
你一句他一句,兵部裏大片嘈雜,矛頭直對毛老頭,就差要捋袖子動手。
顧胤和蔣大壯對峙,反而被所有人忽略。
時間一點點過去,毛老頭嗤了聲:“你們……”
“幹嘛呢?”
聽見動靜的程咬金跑回來,一瞅人,氣的不行。
“毛老頭,你不在工部呆着,跑兵部這兒鬧騰什麼?”
別說,程咬金眼一瞪,加上高大身形,還真讓人看了心生畏懼。
不過毛老頭不懼,他作爲工部工匠的一把手,和兵部不少將領是非常熟悉
毛老頭哼了聲:“別拿你那套嚇唬我,我問你,工部的人怎麼就成你兵部的人了?”
看眼顧胤,毛老頭痛心疾首:“以他的本事就該進工部!”
程咬金哈哈大笑,拍着毛老頭肩膀說:“別那麼理所當然啊,工部能進,兵部也能進,都一樣,沒區別。”
“工部和兵部做的事,那是沒區別?”毛老頭激動,手指在程咬金臉上不停戳。
說來,皇帝那邊突然改主意,確實令人不解。
“哎喲毛老頭,都是給皇上做事的,那當然是一樣的……”
程咬金一邊說,一邊推着毛老頭往外走,到門邊又扭頭,讓顧胤跟上。
見狀,顧胤彈了彈衣裳,慢悠悠的跟了過去,程咬金和毛老頭爭論歸爭論,可對護甲的事那是一點沒提呢。
兵部書房,程咬金找了兩人守門,苦着臉說:“毛老頭哎,你說你,沒事跑這兒來找顧胤做什麼?”
毛老頭瞪眼:“我的人被截了,你說我來不來?怎麼,你還覺得我有錯?”
“那沒有,就是吧,顧胤本事現在不能透露,皇上說了,讓他在兵部呆着,是爲了守住護甲和鑄鐵的事,你今天來這麼一手,外面人怎麼想?”
別看程咬金長得五大三粗,可開口說理,又讓人難以反駁。
毛老頭梗着脖子:“那,那也沒人和我說啊,你們不說,我怎麼知道後面有這麼個安排?”
程咬金和毛老頭一來一回,顧胤微微垂眼,從工部換到兵部,他有這方面猜測,本以爲是他太自戀,卻忘了護甲的重要性。
唔,疏忽了。
毛老頭和程咬金爭執不下,一個年紀大,一個性子急,兩人互瞪,扭頭找顧胤。
“顧胤,你說這件事誰有理?”
被寄予厚望的顧胤微微挑眉:“都有理。”
程咬金呸了聲:“你小子滑頭,還想左右逢源!”
毛老頭瞪眼,鄙夷地說:“大老粗就是大老粗,左右逢源是用在這兒的?這叫兩邊討好。”
然後,兩人抓着討好和左右逢源再次陷入爭執。
顧胤:“……”
行吧,你們兩人就自己爭吧,他看戲就成。
顧胤調整姿勢,悠閒的看人吵架,要是有些喫的在手邊,那更好了。
摸着下巴,顧胤如此想着。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毛老頭氣沖沖的跑了。
程咬金追出去:“跑什麼呀,還沒說完就跑,你……”
之後的話顧胤沒聽見,他摸着下巴的手沒停,心裏在十分鄭重的考慮一件事。
那就是,長安他該留嗎?
別的不說,就這官員的架勢,顧胤怎麼看都只看出了三個字——不靠譜。
沉思片刻,顧胤將離開的想法按了下去,沒轍,他現在是被皇帝盯着的人,真走了那就是違逆聖名的罪。
嘖,難纏。
顧胤的第一天報到,事沒做什麼,就是吸引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仇恨,然後就是弄懂了工部轉到兵部的緣由。
次日天還沒亮,顧胤換上官服,隨秦瓊入宮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李世民高坐龍椅之上,話落後俯視衆官員,目光忽而定住,落在最後。
恰好顧胤在這時擡頭,二人視線驟然對上,一瞬間兩人都默然了。
完全在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