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神色凝重：“我這兒沒什麼想法，但是顧大人，你覺得此事，對大唐有好處嗎？”
若是有糧草，吐蕃在打不過的情況下，很大概率會選擇撤退，但現在沒了糧草，吐蕃大軍不蠢就會拼命爲自己過冬做準備。
餓狼，最兇殘。
顧胤眼底閃過冷意：“吐蕃缺個教訓，魏大人不會覺得，大唐忍讓就能將這件事壓下去吧？吐蕃的狠厲是與生俱來的，不打到心膽俱裂，他們是不會收手的。”
“話雖如此，可吐蕃……”
截住魏徵的話，顧胤反問：“魏大人是在心疼吐蕃人？”
此話一出，魏徵臉色大變，矢口否認：“沒有。”
“既然沒有，那爲何要在此糾結我的舉止？想想這些年邊境的大唐百姓所受之苦，魏大人，你還覺得我狠嗎？”
魏徵沉默，他說不出顧胤狠。
邊境百姓，苦吐蕃已久。
“魏大人別太多想了，我做這些安排自然盤算，具體如何，再過幾日大人就能看到成果了。”
魏徵嘆了口氣：“既如此，那我就等着看顧大人口中所說的結果了。”
正說着話，營帳外進入一士兵。
“兩位大人，秦樂那邊有結果了。”
秦樂？
陌生的名字讓顧胤微怔，腦海中驟然閃過一道靈光：“讓他進來。”
秦樂，前幾日顧胤讓他刑訊兩個文官的人。
“見過顧大人，魏大人。”秦樂行禮，擡頭直接道出關鍵，“那二人招了，和長安中的鄭大人有關。”
鄭？
顧胤臉色微變，此時有四大世家，分別是崔、盧、鄭、王。
長安鄭大人只有一人，那就是鄭家目前的家主鄭遠，二品的大官，又有妹子惠妃在宮，算得上是另類的隻手遮天。
此時，魏徵開口讓秦樂退下，轉而對顧胤說：“糧草和禦寒物品的調動，確實由鄭家負責，顧大人，此事恐怕……動不了背後的人。”
新皇登基，龍椅上那位爲了初期混亂，尋了四大世家出手，這也使得如今的朝堂世族子弟居多，朝政亦被多方挾制，若非如此，當今也不會大力推舉科舉，不拘一格降人才。
然而這種抉擇，在對上如今的四大世家，還是弱了。
“六部中，工部和兵部最爲要緊，皇上特意派了程、秦兩位將軍進去，僅僅是兩個人，起初的皇上也是讓了極大的利……”
魏徵神色極爲複雜，莫看他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甚至連皇帝都得避着，但真實情況如何，他心裏極其清楚，當今聖上很難。
顧胤並未言語，任魏徵在旁邊說，他自一言不發。
時間長了，魏徵嘆息噤聲。
又一炷香後，顧胤緩緩開口：“世家是毒瘤，大唐的未來，不需要他們。”
魏徵心裏咯噔了下：“顧胤，你……你要做什麼？”
驚訝佔據心頭，魏徵直接喊了顧胤的名字，之前的稱呼都拋在了一邊。
“不做什麼。”
顧胤說着不做什麼的時候，嘴角扯着一抹弧度，其中不明的意味讓魏徵心往下沉。
朝政要緊，最怕的就是亂來的人，所以魏徵對顧胤有幾分說不出的戒備。
可那戒備，也只是針對顧胤舉止。
到了邊境，顧胤以雷霆手段震懾大軍，而後又果斷燒了吐蕃大軍的糧草，如今又對世家表現出敵意……
魏徵垂眼，他想，或許皇上找到了人才，一個能配合着收拾那些有心思的人才。
“顧大人想做什麼就做吧，盡力施爲，若有我能相助之處，請盡情開口。”
魏徵一改之前的反駁，神色凝重。
而他的話也讓顧胤陷入了狐疑，打量魏徵幾次，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魏大人，你，你沒事吧？”
魏徵可是歷史上有名的忠臣，最出名的就是看不慣出格舉止，這樣的人突然讓他盡力施爲，感覺……十分詭異。
魏徵反問：“我能有何事？”
算了，幫他總比在背後扯後腿的好。
斂去思緒，顧胤若無其事地說：“沒事，我腦子有些糊塗了，魏大人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去找秦樂。”魏徵語氣篤定。
顧胤沒有否認：“是，我打算去找秦樂。”
“我知你心中有火氣，但顧胤，有句話我不得不說。”
“魏大人請說。”
“鄭家你目前對付不了，此事鬧大不好。”
“若照着衛大人話裏的意思說，那邊境將士受的苦楚就要忍下去？”
“當然不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罪上加罪纔是……咳咳，顧大人去忙吧。”
對魏徵拱手行了一禮，顧胤道：“告辭。”
出了營帳，顧胤擡起手，幾瞬的注視後驟然攥成拳頭，魏徵說的不假，罪上加罪才能將一個人打到爛泥裏。
這件事，不急着爆出。
不過時間能拖延，參與進其中的蝦米可不能放過。
想着，顧胤讓旁邊士兵帶路去尋秦樂。
“大人？”
秦樂坐在避風的地方，見顧胤出現頗爲意外，忙三步並作兩步的到顧胤面前。
“大人怎麼過來了？”
“那幾個文官在何處？”
“在後面。”
秦樂腦子轉的很快，一想就明白顧胤此次出現的目的，立刻讓開。
“放在審問出了結果，小的就去找了大人，兩人現在都昏迷着呢……”
隨着秦樂的話，顧胤進了營帳，看到兩個昏迷不醒的人，眉頭輕挑。
秦樂下手還挺狠，掛在十字木架上的兩個文官皆是滿身血，低着頭人事不省。
仔細看，連呼吸都十分輕微。
“還活着吧？”
“還活着，大人不用擔心，小的並未下死手，只是這二人膽子太小，自己嚇自己而已。”
秦樂神色中帶着一抹不以爲然，他確實沒下死手。
沒有理他，顧胤上前給兩個文官查看情況，這一查看心裏嘖嘖稱奇。
秦樂，是個刑訊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