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路過一個老人,聽到王勇的話停腳:“這都是賀以的功勞,我們南城這邊運氣好,出了個能護着百姓的賀以,連那府衙裏的人都不敢輕易湊過來呢。”
顧胤面上閃過意外:“此話當真?”
“我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哪敢說假話?我們南城百姓的日子可比別的地方好過多了,聽你們口音也不是本地人,一路過來想必也看到了不少地方的情況吧?做下對比,你們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說的是假話?”
顧胤目光微凝,老人說的不是假話,拋卻其他的不說,南城和他過來的路上景象就完全不同。
“可我聽說,南城賀以心狠手辣,凡是得罪了他的人,從沒有一個活着……”
慢條斯理的重複另外三城的乞丐頭子與他說的話,顧胤眼底帶着些微暗芒:“我這心裏好奇,特地跑過來看看呢。”
“呸!”
老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屑地說:“你這話肯定是從另外三邊的乞丐那兒聽來的吧,絮絮叨叨從沒有個真話,就是騙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出來幾人,走在前面的青年喊道:“從老頭,你不回家,在這兒跟誰聊呢?”
被喊作從老頭的人回頭,瞪眼說:“怎麼你管天管地?還要管我這個老頭子回不回家?小蟲,你膽子大了啊。”
被喊成小蟲的青年得到一陣鬨笑,氣的瞪眼:“老頭子,你說什麼呢?我叫洪蛇,不叫小蟲。”
“不都是蟲?”
洪蛇哽住:“那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在我這兒都是蟲,哎,這兩個是外鄉人,又被另外三個城的人糊弄了,你們快來,給他好好說說這的情況。”
洪蛇一聽到另外三城,立刻捲起袖子:“嘿呀,我這人就是看不得有人被騙,走走走,我帶你們去喝酒,跟你們好好說說四方城的情況。”
“那感情好,請。”顧胤做了個請的手勢,互相推讓了一會兒,往最近的一個勾欄而去。
洪蛇說:“別覺得勾欄上不得檯面,往往這種地方都藏着手藝好的人,別的不說,這就有個釀酒特別好的,那酒,哎喲喂,一口喝下去,簡直令人陶醉。”
顧胤和王勇交換了個視線,巧了,他們也算是愛酒之人。
很快,一行人進了個後院,剛坐下就有個美豔的女子走來,梳着婦人的髮髻,走動中嫋娜多姿,貼身的衣服更顯出她的身材。
洪蛇嘿嘿笑了幾聲:“哎喲,這不是咱們媚娘嗎?怎麼,今日這是心情好,所以纔出來招待我們?”
“心情好不好的,都得招待客人,不是嗎?”
媚娘白了洪蛇一眼,要說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動作再不雅,那都是非常的漂亮。
顧胤視線在媚娘臉上轉過,淡然的移開,或許其他男人會因爲媚孃的打扮而心神晃動,但他不在其中。
“喲,這位公子怎麼把眼睛移開了?難道媚娘不值得這位公子看?”
顧胤說:“值不值得得你自己做決定,在我這兒,眼睛歸我管。”
眼看着媚孃的手就要伸過來,顧胤淡然的避過:“不好意思,家中已有未婚妻,不能接觸。”
媚孃的手僵在半空中,眼裏閃過意外,過了幾瞬,她若無其事的收回。
“公子對未婚妻的感情可真叫人羨慕呢,算了,今日你們是來喝酒的,我也不跟你們耽擱時間了,去,將我早些年釀好的女兒紅搬來。”
女兒紅?
顧胤神色微動,他還沒開口,旁邊洪蛇驚喜的拍着桌子:“媚娘今日果然大方,連女兒紅都捨得拿出來了。”
“呸,我何時不大方了?今日拿女兒紅,主要是招待這位公子,若是沒他,你們也喝不着。”
“是是是,我們都是沾了光的,快快快,把杯子取來,難得的女兒紅,我可得好好嚐嚐。”
一句女兒紅,氛圍格外高漲。
因此,顧胤對女兒紅也起了些許期待。
一個泥罈子放在桌上,媚娘伸手,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壇口的泥土,然而在場的都是好酒的人,沒一個注意媚孃的手指,反而全都盯着壇口。
媚孃的酒本就出名,女兒紅更是美名遠揚,只可惜上好的女兒紅需要時間,先前也纔開過兩壇,如今這是第三壇。
期待,緊張……種種情緒交雜,媚娘彎了眉眼,她很高興能看到這般景象,說明她的酒非常好。
壇口開封,醇香的味道散開,顧胤眼睛一亮,還沒入口就是一聲讚歎。
“好酒!”
再看酒水入碗,絕對是酒水中的上品!
顧胤又是一聲讚歎,媚娘眉眼彎彎的將第一碗酒放在顧胤面前。
“遠來是客,當然得是客人喝着第一口酒,請。”
“多謝!”
顧胤抱拳道謝,隨後就被洪蛇搶了位置。
吵吵嚷嚷的,氣氛再次濃烈。
這一次,還有洪蛇等人的絮叨,說四方城,說另外三個方向的乞丐頭子,說城裏的官員……
都說美酒醉人,不過幾碗下肚,在場就倒了幾個人,洪蛇也是半醒半醉。
見狀,顧胤端着酒碗挪開,目光一轉,對上一雙滿帶笑意的眼。
媚娘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一雙眼裏宛若帶着萬般情意。
顧胤:“……”
那眼睛可真叫人奇怪。
“媚娘,請。”
斂去思緒,顧胤對着媚娘擡了擡手裏的碗。
“媚娘不喝酒。”媚娘笑着回了一句,在顧胤身邊坐下,“聽說公子是外鄉人,如今臨近新年,公子不用回家?”
“家中沒什麼人,用不着回去。”
“公子是做什麼的?”
“行商。”
“行商?聽聞當今聖上決定給商人加稅,還要給商賈之家科舉的名頭,不知此事是否爲真?”
“媚娘已說出口,又怎會不知真假?”
顧胤垂眼,一點不受影響。
媚娘單手撐着臉頰:“可是媚娘,想聽大人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