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三個。”
不要三個……
這四個字出來，在場的三人全都愣了。
馮椒最爲穩重，他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忍不住追問。
“你的意思是，半天之內散播消息的事，你只選一個人做？”
“有問題？散播一個消息而已，我用不着三方一起，你們覺得呢？”
他們當然也同樣覺得如此，只是後續的銀兩擺在面前，誰都不太甘心。
五十兩不算大數目，可五百兩不少，乞丐是有收益不假，可那些都得看運氣，平時一文不得的日子也不是沒有。
五百五十兩，分攤到手下所有人身上，確實不足爲奇，可好得啊！
只是散播一個消息，他們手底下別的不多，就人多！
能做到乞丐頭子的位置，廣勝、馮椒和滿五都不是普通人，視線不自覺的相交，很快又收回去。
滿五說：“你的想法我們能理解，但是，我們這個城的乞丐是一體的，不可能扔下另外兩邊，獨自吞下這筆銀子。”
“獨自吞下銀子？這話可就錯了，我這邊給的銀子就那麼多，是一人得還是幾人得，都由你們自己決定，我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半天之內，把我要散播的消息散播到全城，明白？”
房間裏一片寂靜。
沉默中，顧胤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口茶，想聯手逼他的銀子？
呸，他顧胤能拿出五百五十兩都已經是大方，真想要個“公平”，那他不介意走一趟南城。
賀以是嗎？
真人如何還得靠接觸，指不定外人眼中的心狠手辣，卻是另一種變化。
打定主意，顧胤越發淡然，任由滿五三人交換視線，他自巍然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滿五起身：“不好意思，我……”
“我答應。”馮椒驟然開口，打斷了滿五沒說完的話，他說，“就三方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五百五十兩隻包括我們三人手下能去的地方，南城那邊我們不負責。”
顧胤皺眉：“我說的是全城，可不是……”
“南城是賀以的地盤，當初劃分地盤時，我們都做了承諾，沒有必要絕不會插手其他地方，所以那邊不行。”
“是不行，還是你們不願？”顧胤心中冷笑，還真被抓住了關鍵，要是有一個地方沒傳到位，他想做的可就成不了。
嘖，太着急了，他不應該初來乍到就把安排定下，應該再等等。
這麼一想，顧胤臉上多了抹淡然，往後一靠，等着對面三人說話。
他不做聲，馮椒反不好再說，視線轉過，微微搖頭。
一直關注他的另外兩人立刻明白，同時起身。
別看他們都是乞丐，可在某些事上，總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利益，當然是全都有才好。
“我們告辭。”
“不送。”
目光落在茶盞邊沿，顧胤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緊盯着不放。
見狀，馮椒三人轉身離開。
出了客棧，滿五說：“我們這麼離開，萬一他打定了主意不用我們，那些銀子不就飛了？”
“空手套白狼？”廣勝回頭看了眼，“他那人氣勢凜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不至於做這麼沒品的事吧？”
“別太想當然。”馮椒面露不屑，“得了，別管他了，走吧，我們慢慢等。”
“行吧。”
三人誰也沒發現，在他們離開後，客棧的二樓陡然關上了一扇窗。
王勇看向另一邊坐着的顧胤，嘆了口氣：“大人就不怕沒人可用？”
顧胤頭也不擡的說：“我有什麼可怕的？他們答應，我就是省些時間，不答應也不代表我沒轍。”
王勇起了好奇之意，問道：“大人有什麼法子？”
“快到新年了吧。”
顧胤沒有回答，而是說起另一件事。
王勇愣了一下，緊跟着反應過來，立刻點頭：“是的。”
“等新年過後再說。”顧胤起身，拍拍衣服，淡然的往門外走，“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逛逛這座城。”
好好的逛逛這座城……
王勇嘴角一抽，無奈的跟上腳步：“大，老爺，這和事先想的不一樣啊。”
“有什麼不一樣的？打聽好消息是所有事情的前提，不做好準備怎麼打仗？走，我們隨便去轉轉。”
顧胤搖搖晃晃，走路的步子非常慢，加上他手裏拿的茶壺和茶盞，整個人都顯出了一份悠閒愜意。
王勇看的嘴角直抽搐，大人這又想做什麼？
說是去隨便轉轉，但出了客棧，顧胤目標明確的往南城走，一路上看到不少乞丐蹲在兩邊。
雖說陽光熱烈，可在冬日裏，也抵不過寒風的呼嘯，不少乞丐都縮着脖子躲在角落裏，一看就是被凍得難受。
王勇瞅了幾眼：“大，老爺，這些乞丐瞅着也是手腳完整的，沒有殘疾又年輕，怎麼還在這兒做乞丐呢？”
“對啊，沒有殘疾還年輕，怎麼就縮在這兒做乞丐呢？”故意頭也不回，“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撓了撓臉頰，王勇老實的說：“不知道。”
別的不說，在白縣絕無乞丐，哪怕是個孩子，在白縣都有力所能及要做的事，更別提年輕人了。
顧胤冷笑：“這個啊，得看當地的官員，百姓們過的好不好，那都要靠當地官員說話。”
官員是好的，那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官員壞，百姓自然沒有好日子過。
不過……
顧胤環顧一週，他怎麼也沒想過，作爲河南道的中心城池，此處會有那麼多乞丐。
河南道位於關中位置，主世家是……長孫。
呵，中間有鬼！
說話間到了南城，顧胤環顧一圈，突然覺得不太對勁，沒有乞丐。
觸目所及處，沒有任何一個衣衫襤褸的人。
彼時，王勇也察覺到了這點，意外的問：“怎麼回事，這兒居然沒有一個乞丐？”
旁邊路過個老人，笑着說：“這都是賀以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