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
在朱雀大街的盡頭,與桃花酒肆相距不遠,是江南四大名樓之一,尤其是一道醉八仙,選取了八種不同的河鮮,以其特釀的八仙酒浸泡,配上祕製的佐料,做成一道菜,名譽江南,曉生天下食譜中給出了極高的評價:“嘗罷醉八仙,天下河鮮索然無味矣”。
範小刀來到醉仙樓,見門口守着兩名黑衣漢子,自報身份後,被引進了大堂。
酒樓內,只有一桌,並無其他客人。
四周有五六個劍客,也是黑衣打扮,站在酒樓的幾個角落。
李軼身穿白衣長裙,長髮束腰,體態輕盈,笑意盎然地望着範小刀,“範大哥。”
範小刀皺眉,道:“用不着這麼麻煩了吧。”
李軼也不生氣,“範大哥,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這次我來金陵,就是要消除這些誤會,你不要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好不好?我特意爲你點了這裏最有名的醉八仙,要不咱們邊喫邊聊?”
範小刀道,“春風夜雨樓的飯,可不是那麼容易喫的。”
李軼一副嬌婉的模樣,“大哥,你還在記恨我嗎?”
範小刀道,“我的人在你手上,現在求你都來不及,哪裏敢記恨少樓主?只是,在下公務繁忙,若能將羅捕頭還給我,在下感恩不盡。還有,前幾天,在樓船之上,你沒有拆穿我身份,這個人情,有機會我會還你的。”
李軼聞言,一臉落寞。
“看來,大哥是真不準備認我這個妹妹了。”
範小刀心中暗歎一聲,若論姿sè,徐妙子、範火舞並不比李軼差,徐妙子風華絕代,範火舞溫柔婉約,可卻少了一分颯爽之氣,而李軼身上有這種氣質,拋開當初算計自己不談,範小刀對她還是有幾分喜歡的。
尤其是當她示弱之時,範小刀很難狠下心來拒絕。
李軼道:“這次來江南,我是爲你而來。”
“爲我?”
李軼道,“想你唄。”
最難消受美人恩,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種情況,也很難不會感動。
但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範小刀喫過一次虧,所以表現的也頗爲冷淡,“李姑娘是夜雨樓少樓主,我不過是個小捕快,承蒙錯愛,在下可高攀不起。”他來到李軼身前,坐了下來,用筷子夾了一隻醉蝦,放入口中,囫圇嚥了下去。
“飯也吃了,人我可以帶走了吧?”
李軼臉sè變得極難看。
她是春風夜雨樓少樓主,在夜雨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江湖上也是聞名的俠女,如此紆尊降貴,來找範小刀和解,結果這範小刀不解風情,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硬生生拒絕了她,讓她情何以堪?
原本以爲,自己千里迢迢,跑到江南,主動向對方示好,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化作繞指柔吧,可是範小刀卻毫不領情。這一行爲,讓這位大小姐大動肝火,她臉sè一沉,“人是我救
下來的,現在就在我手上,你說帶走就帶走,未免太便宜你了吧?”
李軼冷冷道:“求我。”
她吩咐手下道,“把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幾個大漢,帶着羅成來到大堂上。
看到羅成氣sè不錯,並沒有喫太多苦頭,範小刀鬆了口氣。
範小刀站起身,道:“少樓主,你在危難之時,救下了我的同僚,在下感激不盡,今日懇請高擡貴手,放了羅捕頭,範小刀在此向你行禮了。”說罷,向李軼長鞠一躬。
李軼見他說得如此生分,道:“這也算求人?”
範小刀:“那該如何?”
“求人得有求人的樣子。”李軼眉頭一擡,冷然道,“跪下說話。”
範小刀心中一涼,再擡頭看李軼,那種感覺,一臉的冰冷,容顏依舊,卻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李軼道,“範小刀,我給過你機會,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今日之事,若是你好言好語,或許我心一軟,就把人放了。可是你卻一再出言不遜,那休怪我不客氣了。”
羅成見狀,連喊道:“小范大人,萬萬不可!”
範小刀長嘆一聲。
這時,門外有個熟悉的聲音道,“徐姑娘,這醉仙居里的醉八鮮,十分有名。今日小弟斗膽做一回東,以饗君腹,懇請大小姐賞臉。”
範小刀順聲望去,正是兩個熟人,大江幫白衣公子段江流,還有總督千金徐妙子。
兩人正攜伴來到醉仙樓門前,準備進來用餐。
最近一段時間,段江流發揮狗皮膏藥螺絲釘精神,每日去那桃花酒肆,想要博得範火舞芳心,可是沒想到碰到了個硬茬,範火舞根本不理他,讓段江流覺得無趣。那日,徐妙子與範小刀吵架之後,本想要去桃花酒肆找範火舞麻煩,恰巧遇到了段江流。
兩個“失意之人”碰到了一起,段江流的甜言蜜語對付範火舞沒什麼用,可是對付徐妙子綽綽有餘,再加上有生了一副好皮囊,兩人很快就打得火熱。本來,段鴻飛對兒子整日泡妞頗有微詞,可聽到最近與徐妙子走的很近,立即換了一副態度。
泡妞,是不務正業。
那得看泡得是什麼女人,若是總督千金,那可是再正不過的業了,若是能抓住機會,傍上總督大人,那大江幫豈不在江南一支獨大?於是大筆一揮,特批了五萬兩銀子,給段鴻飛用作泡妞專款,不但如此,還耳提面命,將當年自己縱橫風月場的一些心得傳授於他,希望他能再接再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有了這筆錢,段鴻飛在泡妞事業上如魚得水,今日約了徐妙子出來,來到醉仙居,誰料到,卻被人攔了下來。
“對不住,今日醉仙居,不對外營業。”
段江流問,“爲何?”
“被我們少樓主包場了。”
請心儀的姑娘喫飯,卻被人告知被包場了,段江流覺得很沒面子,尤其是,在有了一筆特批喫喝玩樂經費,他現在硬氣的很,於是道:“什麼包場,多少錢包場,我段江流出雙倍價格!”
“這不是錢的事。”
段江流道:“怎麼,在金陵城,我們大江幫的面子不好使了嘛?到底是誰有這等通天本事,今日我倒要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