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賣大江幫救兒子並不划算,但聽到段江被刺死之事,段鴻飛這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哀嚎,“我的兒啊!”說着,不顧在場衆人,徑直衝出了書房,衙門口方向奔去。
地上,冰冷的屍體。
四周,幸災樂禍的表情。
嘲諷聲,更是不絕於耳。
“死得好啊,這種禍害,留在人間,只會造孽。”
“惡人自有惡人治,他這種人,見了閻王,也是去十八層地獄。”
這種話傳入段鴻飛眼中,句句如刀剮,他雙目通紅,猛然起身,衝着那幾個說閒話的百姓走去,幾名屬下見狀,連忙拉住他,“幫主,不要衝動!”
殺人這種事,大江幫並沒少做,可在衙門口當街殺人,那就是挑釁官府了。
那幾人看段鴻飛如此眼神,也察覺情況不妙,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段鴻飛質問道:“六扇門的人,殺死我兒,你們怎麼做事的?”
趙行沒有回答。
這件事六扇門確實有失職,但卻又是樂得其成,範小刀卻道,“人死不能復生,段幫主還請節哀,再說了,腦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後,令郎還是一條好漢,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發動全部人員,將兇手捉拿歸案,給段江流一個交代!”
段鴻飛哪裏聽不出其中譏諷之意,冷笑連連,“交代,怎麼交代?殺了他?還是殺了你們?”
“自然是依法審判。”
段鴻飛道:“什麼依法不依法,我要的是殺人償命!”
範小刀道:“若是如此,那段江流只死了一次,可抵不上呂家滿門十一口的人命!”
“那是你們的法,而我要用我自己的法!”段鴻飛環顧四周,提高聲音道,“五千兩!”
衆人奇怪的看着他。
段鴻飛道:“我大江幫下格殺令,滿城追殺顧大春,提供線索者,紋銀一百兩,殺死顧大春,賞銀五千兩!”又補充道,“活捉並送到大江幫,一萬兩!”
這段話擲地有聲。
在場衆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爲民除害,是一回事。
有機會一夜暴富,則是另一回事。
剛纔在衆人眼中還是除奸的英雄,現在則成了行走的白銀萬兩!
有人道:“他往南巷方向逃走了!”
段鴻飛吩咐手下,“去追,格殺勿論!”
“段幫主,哪裏去領錢?”
……
六扇門捕快衙門口當街殺人,雖然死者是死囚犯,但是動用私刑,性質也十分惡劣,尤其是大江幫開出了高價的花紅,這件事很快在金陵城內引起了轟動。
滿城都是大江幫的人,也有不少混混流氓,加入了這場抓捕活動。
其中,還有一些幫衆,頭上纏着繃帶,雙耳處還滲着鮮血,那些都是被李紅綃削去雙耳的大江幫幫衆,也都去追殺顧大春。
一切爲了那行走的一萬兩!
段江流已死,大江幫的人將他屍體收殮,很快的,衙門口又恢復了平靜。
範小刀擔心道:“老羅,大江幫的人現在都瘋了,你去安排一下,別讓大春出事,想辦法把他送出城外。”
就在衆人想辦法善後之時,守備軍的李秣騎着馬,來到衙門口,“範兄弟!”
“李將軍!你怎麼來了?”
李秣道:“我特意來找你,剛纔幾個巡邏的兄弟,看到金陵城外,夜雨樓有十幾個劍客,圍攻一個紅衣女子,似乎是你的那位朋友,所以特意趕過來,跟你說一聲。”
“什麼?”
李秣道:“我們巡邏都有固定路線,像這種江湖仇殺,不便插手。”
李紅綃有危險!
這是範小刀的第一反應,“他們人呢?”
“在金陵城北。”
範小刀擔心李紅綃,與趙行交代兩句,借了一匹馬,向城北奔去。出得城外,來到李秣所說之處,只見地上有一灘鮮血,四處都是刀痕、劍痕,樹枝斷裂,腳步凌亂,地上還有一灘鮮血。
顯然是有一番惡鬥。
只是,並沒有看到李紅綃。
範小刀心中焦急,他有些懊惱,明明知道,夜雨樓是衝她而來,還讓她一人獨自出城,至少也應該親自送她離開。
李紅綃身手不凡,可是她的武功出自春風夜雨樓,被夜雨樓的十一劍追殺,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心急如焚。
此處是城外的一處空地,地上長滿雜草,早已被打鬥踩踏得一片狼藉。
範小刀下馬,查探一番,順着血跡追了過去。
……
李紅綃已是精疲力竭。
上午,她在大江幫一場惡戰,割去了二百多人的耳朵,以示警告,卻也消耗了大量的內力,還沒來得及調整,又遇到了春風夜雨樓的十一劍,這十一劍,可不是大江流那種所謂的“高手”,而是夜雨樓傾力培養的十一名頂尖殺手,每個人放在江湖上都足以獨當一面。
李紅綃也曾是其中之一,明白他們的實力,所以遇到他們之時,便已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身後是萬丈懸崖,無路可退。
李紅綃靠在一塊石頭上,胸口一片殷紅,剛纔交戰時,她不慎中了一劍,雖不致命,但若是拖延下去,自己絕無生還的可能。
如今,十一劍已成合圍之勢。
李軼站在十一劍身後,笑道:“師姐,你變了。以前的你,一往無前,殺伐決斷,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剛纔,明明有機會殺死第七劍,卻臨時收了手,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李紅綃暗中運功,恢復一些體力,道:“人,總是會變的。”
“是因爲那個男人?”
李紅綃不可置否,李軼見她臉上略過一抹紅暈,心中竟生出一股醋意,“情愛,只會讓人變得虛弱。也難怪,放着夜雨樓第一殺手不當,躲在金陵城內當賣酒,不用每日提心吊膽,擔心打打殺殺,只操心那碎銀幾錢,確實會改變一個人。”
李紅綃道:“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操`弄,變成別人的殺人工具,如此而已。”
李軼笑道:“覺醒令人可怕。你想離開夜雨樓,可以,跟我回去。”
李紅綃搖了搖頭,“我的命運,我來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