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侵襲,以夜王爲中心,漸漸向四周蔓延開去。
半月當空,繁星點點的夜,忽然變得無比黑暗。整個太和殿廣場,變成了可以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衆人陷入一片恐懼之中。
這是什麼武功?
哪怕是剛纔趙行引天地風雷,也不過是常人可以理解的現象,可是夜王功法一出,眼前只剩下了無盡的幽暗,以及幽暗正中央的夜王,他們連連後退,生怕被這種未知的黑暗吞噬。
夜王的黑暗將一枝花籠罩其中。
一枝花站在夜王身前,不動如山,似乎對眼前發生的詭異天象,沒有任何防範。
夜王身形如鬼魅一般,倏然而至。
右拳重重轟在了一枝花身軀之上,徑直從他身體中穿過。
一道黑暗的力量,從夜王體內涌出,以拳心爲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
一枝花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這股黑暗吞噬。
在黑暗即將吞噬一枝花的剎那,只見他左右拇指十字交叉,食指壓住無名指和小指,最後扣住中指,兩手中指相抵,誦道:“以吾身軀,侍奉光明。靈寶無量光,炎照洞池煩!光明印!”
剎那間,一枝花身體之中,爆發出無限光芒!
光明瞬間驅散了黑暗,將整個太和殿廣場,照得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一枝花身體,一分爲二,二分爲四,位居東西南北四方,四大光明結印,將夜王困在了正中央。
夜王發出一聲慘叫。
整個人被震得向後飛馳,可是他早已被困在正中,在撞擊到另外一方身影時,又被震了回來。
夜王有些不甘心,“不可能!光明印早已失傳二百餘年,你又是如何學會?”
一枝花道:“印法由心,只要心在光明,又何必拘泥於印法?二十年前,我重訪聖教神蹟,想要獲得光明結印功法,可是一無所獲。於是決定另闢蹊徑,既然尋而不得,何不自創光明印?”
夜王已是披頭散髮。
加入聖教後,他榮升夜王,修行的是黑暗功法,黑夜無敵,但這個世間,也有剋制他的功法,那就是聖教的光明結印。所以,二十年前,他策劃了聖教的一場叛亂,引發正邪之間一場大戰,將魔教教主困在了囹圄之中,然而,沒有想到,一枝花竟在大牢之中,自創了光明印!
光明驅逐黑暗。
夜王的身軀,逐漸變得虛弱。
無數的幽暗之力,開始反噬着的他的本體。
痛苦,慘叫!
夜王淒厲的喊聲,在皇宮夜空之上飄蕩。
一枝花道:“梵我如一,歸魂渡真。”
一道白光,射向了夜王。
夜王渾身癱軟,趴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氣,他目光渙散,神光漸漸退去,鬚髮盡白,整個人變得如滄桑老者,生機在他體內流逝。忽然,禁錮全無,一枝花收起了光明結印。
一枝花道:“你違背教律,勾結外人,戕害本教兄弟,本應當死,但如此一死,太過於便宜於你。”
完了嗎?
自己謀劃了二十年,又佈局了三年,爲得正是今夜,重新奪回大寶,重塑高陽朱氏的輝煌,可是,機關算盡,唯獨算漏了一個人,而正是這個人,讓他前功盡棄。
朱典不甘心,不服氣,“姓易的,有本事,殺了老夫!”
一枝花淡淡一笑,“如今你已是廢人一個,這個消息,很快傳遍江湖,自會有教內兄弟,來取你性命。另外,本座不殺你,想要殺你的人,多如牛毛,比如那個朱聰,我還可賣個順水人情。”
朱典眥目道:“你會後悔的!”
一枝花道:“本座能廢你一次,自然能廢你第二次。我倒是想看看,你讓我如何後悔!”
趙行上前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一枝花上下打量了趙行,點了點頭,道:“先前那一刀不錯,頗有當年刀宗五六成的風采,但是用力過猛,過猶不及,招式雖化繁爲簡,但內力卻無法凝爲一點,遇到真正的高手,容易被反制!”
意思是在點撥趙行,別弄些天地轟鳴,天雷地火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內力凝於一點,而不是刻意追求什麼天地異象。
一句話說出了趙行招式的不足之處。
趙行聽得目瞪口呆,他很滿意剛纔一刀將李覺非劈成了肉泥,甚至自忖再來一次,也無法做到如剛纔那般水銀瀉地般的順暢,可一枝花卻直接點破了他的想法,這讓他有些不服氣。
“那何爲真正的高手?”
一枝花伸出食指,向趙行身前點了過去。
趙行才經大戰,內力耗盡,他以掌爲刀,想要引天地真氣,硬接一枝花的招式,然而一枝花這一指,似乎封死了他與外界天地真元的通道,令他無法與天地建立共鳴,心中不由大驚,由內外真氣循環,轉爲自己內力,硬生生接了這一指。
就如一根針,扎入一塊豆腐。
一股細而硬的真氣,順着經脈侵入,趙行整個小臂,瞬間失去了知覺,只一剎那,那股真氣消失無蹤。
一枝花淡淡道:“比如我!”
趙行徹底服了。
若不是對方及時收功,一枝花這一指,能要他半條命,他道:“多謝前輩指教!”
一枝花道:“指教個屁,老子也是想裝個逼而已!”
趙行心說,朱典被你用一個手勢給廢了,這已經很裝了,就不要那我們出氣吧。
一枝花轉身便要離開。
趙行道:“前輩,你要去哪裏?”
一枝花道:“回六扇門,睡覺!”
“六扇門?”
一枝花道:“怎麼,不回大牢,我去你家?或等那朱大蔥出來?老子可不愛聽那一套什麼長生大道!對了,回頭跟諸葛賢餘說一下,重修大牢的時候,給我弄個採光好房間!還有,告訴範小子,他要不想再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弄十斤燒酒,兩隻燒雞,去找我請教。”
今日六扇門大牢,已毀於數十門紅衣大炮之下。
想要修復,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趙行覺得奇怪,以他的武功,別說六扇門大牢,當今世上,根本沒有能困住他的地方,爲何他卻偏偏喜歡住在那裏?他想開口詢問,不過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一枝花離開。
林大通一聲令下,十幾個禁軍,用牛筋將朱典捆了個五花大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