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幾個小人物的手上,如果不是他自恃身份,如果他對這幾個小人物再客氣一些,或許他的生命還有更多一些可能。可惜,歷史不會重演,也不會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他出身高陽王室,少時錦衣玉食,中年得志,一度成爲了皇帝大寶的繼承人之一,然而在正邪之戰中敗下陣來,經歷了二十年的蟄伏,終於等到一個機會,卻最終死在了幾個小人物手中。
禁軍頭目對幾個屬下統一口徑,道:“他是喝水嗆死的!”
一屬下道:“可他胸口的傷?”
頭目道:“那是被魔教教主重創,跟我們什麼關係?”
……
地宮。
高陽王在外,靖國公在內。
一內一外,將整個形勢牢牢控住。
只要薛應雄一聲令下,偏殿裏的人全都得死!
薛應雄望着皇帝,道:“陛下,以現在的局勢,你頒佈退位詔書,或許高陽王給你一條生路。否則,怕是難以見到明天的太陽!”
皇帝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太子朱延道:“父皇,萬萬不可!”
薛應雄道:“即便退位,這皇位也輪不到你來做,還由不得你來做主!”他又看向宋金剛和範小刀,“至於你們,對不住了,都得死在這裏!”
地宮之內,有黑石之故,內力被壓制,無法調動天地真元,他們只是尋常的武夫,武功招式或許精妙一些,但面對百餘名錦衣衛,他們根本沒有一戰之力。範小刀打量着四周,薛應雄的兵馬完全控制了局勢,想要扳回劣勢,只有放手一搏。
擒賊先擒王。
可是,薛應雄身旁有四大家將,貿然出手,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薛應雄下令,“殺了他們!”
就在李知禮準備刺劍之際,趙銓出手了。
叮!
一柄短劍,擋住了李知禮的劍。
趙銓原本傴僂的身體,忽如鬼魅般,從李知禮眼前閃過,下一刻,一道血線,從他頸間濺射而出。
突如起來的變故,讓薛應雄大喫一驚,“趙銓,你怎麼會武功?”
趙銓又恢復了先前模樣,站立在皇帝的身後。
皇帝道:“皇室地宮,向來由司禮監掌印太監打理。當初理宗皇帝修行地宮,便留下了一套專門給宦官的功法,以地宮中的黑石之力來修行,這些年來,趙銓一直在修煉此門功法。”
黑石能壓制內力修爲,也可以提升修爲。
場上形勢突變,本來以爲勝券在握的薛應雄,沒有料到半路上又殺出一個趙銓。
他防備了宋金剛,卻沒有防住趙銓。
眼見如此,薛應雄當機立斷,“放箭!”
範小刀喊道:“放下箭!”
兩個命令,幾乎同時而出,衆錦衣衛猶豫了。
範小刀道:“你們是錦衣衛,難道忘記入衛之時立下的誓言了嗎?追隨陛下,誓死保衛陛下!靖國公他大逆不道,已是必死之人,可是你們呢?不過是受人蠱惑,他想死,你們也要跟着嗎?別忘了,你們還有家人,還有老小,難道也要跟着一起死嗎?”
薛應雄道:“只要殺了他們,高陽王登基,不會虧待你們!”
這番話,有理有據,說得薛應雄啞口無言。
一言可當千萬兵。
至少這些跟隨薛應雄造反的錦衣衛,心中動搖了。
他們一直被訓練,對靖國公的話,毫不猶豫的執行。可是,弒君這種事,他們也得慎重一下。畢竟,造反未遂,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
範小刀料定了他們後顧之憂,繼續道,“我會求陛下開恩,若你們能迷途知返,雖不能繼續在朝廷當差,但也算是擁護有功,每人會得一筆豐厚的報酬,可以帶着家小離開京城!是不是是啊,陛下?”
皇帝點了點頭,“準了。”
薛應雄斥道:“別聽他們瞎說!當年棲鳳閣,那一千禁軍是什麼下場?你們忘了嗎?”
帝王無情!
棲鳳閣案,一千禁軍,幾百名宮女,都死在了大清洗下。
現在舊事重演,就算皇帝親口保證,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反悔?
範小刀道:“皇帝這種職業,可不講究一言九鼎。但是,大俠可以!”
衆人望向宋金剛。
長樂貴妃之死,如魚骨一般亙在宋金剛心中多年,如今罪魁禍首已查出,宋金剛的心結也解開了,他此刻只想殺了薛應雄,替長樂貴妃報仇,至於皇帝死活,他不關心,也不在乎,可範小刀開口,他思索再三,點了點頭。
眼見形勢逆轉,薛應雄氣急敗壞。
他搶過一把劍,向皇帝一側衝了過去。
趙銓微嘆一聲,短劍一劃,徑直劃破薛應雄的喉嚨。
薛應雄向前趔趄了幾步,整個身體重重倒在了地上,鮮血從身下緩緩流出。
薛應雄一死,衆錦衣衛也都失去了反抗的意義,紛紛放下了兵刃。
危機解除。
皇帝望着宋金剛,“宋金剛,這下你滿意了?”
宋金剛沒有回答。
他也不必回答。
這些年來,他一心要查清長樂貴妃的死因,今日終於給了他一個交代,也算除了他的一塊心病。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是皇帝,他也將毫不客氣的替李芷月報仇。
想當年,他初來京城,認識了還是興獻王世子的朱聰,還有薛應雄,三人情同兄弟,也算幹下了一番事業,闖出了名聲。
可李芷月的死,讓三人之間產生了裂痕。
如今,薛應雄已死,皇帝依舊高高在上,芷月的仇已報,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除了,範小刀身上的毒。
皇帝問,“有件事,朕想知道,你們是怎麼進入地宮的?”
宋金剛道:“陛下日理萬機,政務繁忙,這種小事,就不用陛下操心了。”
一句話,堵死他的口。
明擺着,就是不告訴你。
皇帝氣得牙根直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