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衍的殘忍是無法估量的,威脅的言辭對顧松明起到極大的作用,他害怕他若是一死了之,盛斯衍當真會將所有的恨意轉移到顧時箏身上。

    他得活着,活着承受盛斯衍對他的憎恨,直到盛斯衍釋懷爲止。

    顧松明老眼痠紅的悲痛哀傷,胸口裏有很多的話想說,然而奈何現在的他連發出一個準確的音節都難,心中想道出口的話,更是無能爲力。

    似乎是終於認命了般,他褪去了所有的激動亢奮,心灰意冷的躺在病牀上,口齒不清勉勉強強地說着什麼,“我……不、不會……”

    宛如舌頭打結一樣,他想說一句完整的話,着實太過費力,字眼極其模糊不清。

    盛斯衍能領悟出,他沒能完全表達出來的意思,淡淡冷漠的笑了下,“不會尋死覓活就好。”

    顧松明這纔不再繼續費勁的試圖發聲,然後遍佈酸紅的滄桑雙目,朝病房門外的方向瞥去,再之後,又回望盛斯衍,努力張了張口。

    “你想說,叫我不要爲難蘇姨她們母女是麼。”盛斯衍果然又能讀懂他眼神的含義,脣齒間含着嗤聲嘲弄,“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關心除了你跟自己骨肉之外的其他人,倒是讓我有些喫驚。”

    顧松明說不了話,只能眼神執着地看着他。

    “蘇姨她們不過後來你再娶迎進門的,在我眼裏,她們只是無關緊要的外人,沒有讓我浪費心力爲難的價值。”

    顧清韻爲利益關係幫了他一些小忙,識時務的阻止蘇敏做一些沒意義的事,他答應過顧清韻不會爲難她們母女,依舊讓她們住着顧家的別墅,享受着一如既往的生活條件。

    “不過——”盛斯衍漠漠然地譏諷笑了下,“都說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想到你落到這個境地,居然還有人願意守在你身邊,也沒想到……”

    微頓,盛斯衍幽眸冷涼的更諷刺了些,“你居然能擁有,心心念念記掛你的女兒,不離不棄的妻子。”

    在這個時候,蘇敏還能守在他身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都能感到當真是難得的一份情。

    盛斯衍低笑,笑無溫度,低低暗暗的道,“你這樣的人,居然也配。”

    人跟人之間,真是毫無公平可言。

    他諷刺的話語灌入耳中,顧松明無能爲力開口,半晌後,沉痛哀然地閉上雙眼。

    盛斯衍則不再多留,留下那句話,一身氣息冷漠陰鷙的轉身走出病房。

    他看不見,後面躺在病牀上的顧松明,一副殘破不堪的身體輕顫着,流下一行滾燙的淚痕。

    可能他也並不想看見。

    ……

    盛斯衍打開病房門出來,顧清韻跟蘇敏很快便進去。

    他徑直拔腿朝電梯方向走去,然而好巧不巧,瀰漫着刺鼻消毒水的醫院走廊上,他跟池念迎面撞了個正着。

    整個私人醫院都被盛斯衍買下來,醫院裏有一些他的人看守着,如今能見到顧松明的人不多,除了顧清韻母女,池念是其中一個。

    當然,她能來見顧松明,是因爲傅庭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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